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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时缓缓苏醒,却见自己早已经不在那土匪窝子里。她费力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自己刚到土匪窝不到两日,那土匪窝就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清剿了。而自己在混乱中准备出逃,却被一个土匪抱住挡了一棍子。那一棍子狠啊,她当即便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如今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赶紧赶往前线。这一番折腾还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若是耽误了营救花满堂,她是要悔恨终生的。
可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见霍青时正费力往起爬,连忙冲上前来将她抱在怀里,欣喜若狂道:“青时,你醒了!”
霍青时听见这个声音,便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僵在这个温暖的怀中,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乔……灼?”
“是我!”乔灼这才松开霍青时,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喜悦,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只听他道,“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七天了!你放心,那群土匪已经全部被杀,匪寨也都烧干净了!那群腤臜东西竟敢碰你,也是活腻味了!”
霍青时打断他的话:“你怎么知道我……”
“你一出遂国,就有人将你的行踪报给我了。”乔灼迟疑了一下,讪讪松开霍青时,还后退一步,站在了她不远处,却是礼貌疏离,又带了些怯懦,“我知道你对我之前的行为很不满,也知道你不想嫁给我了……所以我没想着去打扰你,只是想着边关吃紧,你们这样出来,容易被苻国盯上,便暗中派人跟着你们,保护你们。”
说着他小心翼翼观察着霍青时的神色,见她脸色变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想再把你绑回来,真的!我只派了两个人跟在你们之后,若有不测,他们回来报给我,我再派人去帮你们而已。两个人总不能把你抢回来吧……”说这些话的时候,乔灼有些焦急,生怕霍青时不相信,又有些瑟瑟,似乎生怕霍青时又想起之前逼婚的事情而生气。
“没想到你们却被一群土匪给绑了。那两个人形单影只,没办法,只能派一个人混入你们,也被绑了,另一个回来报信。我知道这件事后,便派人去救你们,里面那个则里应外合。”乔灼惋惜道,“可是没想到土匪们以为是你们的人来救你们了,他们原本就想以你们的身份来敲诈勒索一番,没想到有人营救,便破罐子破摔,要杀了你们。”
霍青时想了想,好像最开始动手的,确实是那些土匪。
“你那些兵马……基本都没了。”乔灼愁眉苦脸,“只剩下了几个人获救,我都带回顺国,好好养着,现在恢复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你一直没醒。”
霍青时一听,心头便凉了。她昏迷了七天,兵马也都死伤过半,如今想要营救花满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这时,却听乔灼道:“你浑身上下的伤都是怎么回事?”说着难免露出些戾气,“你跑回去找他,他就是这样对你的?”
霍青时听出他的暴怒来,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乔灼立马偃旗息鼓,蹲在霍青时脚边,捏着霍青时的衣角,可怜巴巴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关着你,也不会逼你和我成亲了。”
“我知道你喜欢陆闲,我也不会干涉你们了。只是看到你伤势如此严重,我真的很心疼。”说着,乔灼一双美目便落下泪来,一个男人能哭的如此好看,乔灼是独一份儿,“我一时情急才那样说的,我再也不那样说了。真的。”
霍青时看着乔灼这个样子,心头立马软了下去。她刚刚经历过至亲离世,面对曾经有过生死交情的乔灼,还是这样苦苦哀求,求她原谅的乔灼,自然狠不下心来。更别说乔灼虽然囚禁她、逼婚,但当真信守诺言,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而方才乔灼所说的话也都对的上,想来不是骗人,若他当真想要将自己绑回来,断然不可能只派两个人跟踪,更不可能在自己被绑到土匪寨子里两日之后才赶来救人。
于是霍青时便道:“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我真的知道了!”乔灼连忙点头,“你走的那日我就知道我错了。这些日子我食不下咽寝不安榻,就是害怕没办法跟你亲口道歉,怕你不再见我,不拿我当朋友了。若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
霍青时一时情急,捂住了乔灼的嘴,红了眼眶,恼道:“不许胡说!怎能如此乱发誓?”
乔灼一愣,旋而笑了,点了点头,乖顺地看着霍青时,如一个被抛弃又捡回家的小狗一般,百般讨好,生怕霍青时厌弃。
霍青时瞧着他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之前的美是惊世骇俗的,如今的美却带了几分病弱西子的意思,当真是没吃好没睡好,身子都不行了。于是之前的那点子怨恨和愤怒,也都消解了,只是看着他道:“既然这样,那以后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一定不会!”乔灼立马表忠心,“我再那样,我就……”话到嘴边,一瞧霍青时脸色不对,立马收了回去,笑道,“再不那样了。”末了又小心翼翼,“那我们,仍是朋友吗?”
霍青时心软,之前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一笔勾销,自然见他这般小心翼翼,只觉得心疼,连忙道:“那是自然!你先起来,堂堂顺国相爷,如今这样,像什么样子?”
乔灼喜笑颜开,泪花子都溅出来,却不肯站起来:“总归别人也瞧不见,再说了,我如今堂堂相爷,就算被人瞧见,又能说一二?”
正是这时,太医来给霍青时诊脉,乔灼也不得不站起身来,冲霍青时道:“你放心,我把你救回顺国的时候,就已经给遂国发了信函,我现在就再拟一封书信,告诉他们你醒了。”
霍青时点了点头:“好。”
“那你好好听太医的话,我之后再来看你。”说罢,乔灼笑了笑,又对太医叮嘱了一两句,这才离开。
离开霍青时房间没多久,乔灼脸上的神色就完完全全变了,影卫从他身后走出,笑道:“大人这一手真是厉害!您瞧,姑娘这不就心疼起大人来了?”
乔灼冷笑一声,知道影卫说的是霍青时不让他发誓的事情:“她的至亲刚刚丧命,现在根本听不得一个死字,就算面前不是我是旁人,她也会难过的。”末了又说,“只不过,这招确实有效果,若不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她接回来。”
影卫笑道:“不错。先手派土匪绑架,再迎上救援,把她的兵马全部斩杀,只留下几个重伤的,让她再走不得,却又对您化干戈为玉帛。高,实在是高!”
乔灼阴森笑道:“若不是如此迂回,凭她的脑子,我断然是斗不过的。”说罢又问,“去拟一封书信,发往遂国。”
“大人当真要告诉遂国,她在这里?”
“当然。我答应她的事情,自然会办到。”乔灼笑着,“只不过怎么说,那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