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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夜色昏暗,三更已过,正是常人睡得最深沉的时候。

苏府二房的院墙附近,一个偏僻的角门被悄悄打开了,西遥探出头,看了看左右,确认都没人后便猫腰闪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朝花园的方向跑去。

这一路还算顺利,苏府中虽然夜间也有巡逻的护院,但他现在的武功已登堂入室,再加上曾经有当鬼的经验,轻易地避开了他们,一路毫无阻碍地进了苏府后花园。

苏府的构造是很典型的古代庭园,亭台楼榭兼具,所以后花园里自然也是有山有水,可谓是一步一景。

不过,白天看这些自然是美景,但到了晚上就不那么美妙了,夜晚的花园,树影婆娑,假山、花影诡异,在漆黑的环境下显得有些阴森。

此时静寂无声,偶尔一两声虫鸣,反倒更添气氛的恐怖。

西遥当然不会害怕这些,他顺着白天感应到的那股气息来到了花园假山附近,假山前方是一个景观湖,这里有一股浓郁的死气,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里应该就是原主丧命的地方。

他绕着假山走了一圈,除了死气愈发浓郁外没有其他东西,他有些奇怪,又在附近走了走,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其他发现。

西遥抬头朝前方的景观湖望去,难道在水里?

西遥往湖水方向走去,突然,他感觉脚下仿佛踢到了个什么东西。

西遥心中一动,蹲下来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疑似石头的东西。

西遥抬手,借着月光凝目看去,是一个布满裂痕的玉佩?

正奇怪的时候,忽然玉佩上弥漫起一股雾气,他的眼前一闪,一幕幕似真似幻的影像接连显现出来……

有着淡淡雾气的清晨,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急急地往花园走来,他在假山边看见了另一个身着儒衫的青年,便跑了过来,对着儒衫青年大声质问着什么。

那儒衫青年并未被问住,反而脸带讥讽说了些什么。

原先的那个青年气得脸色通红,对着儒衫青年放了几句狠话后便转身要走,仿佛是要去禀告什么人。

那儒衫青年脸色一沉,突然伸手从后方拽住原先的青年。

原先的青年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脚下又被块石头绊了下,踉踉跄跄就要摔倒,那儒衫青年却不仅不拉住他,反而更用力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将他撞向了假山方向。

原先青年的头狠狠地撞到了假山,额头出血,很快便昏了过去。

儒衫青年见他昏迷,面色一狠,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他拉到湖边,推了下去!

之后,他四处张望,确认左右无人后,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镇定地走开。

唯留湖水之上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随后湖面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但过了段时间,那湖水忽然又震动起来,仿佛是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然后,一个湿淋淋的人钻出水面,赫然便是刚才那个青年!

与此同时,湖面之上隐约浮现了另一道人影,那身影飘渺虚幻,却长着跟湖里那个人一样的脸。

那湖里的青年似乎对自己的情况有些茫然,他先是愣了愣,随即手脚并用地朝岸边游去,看得出水性应该很不错。

那青年虽然爬上岸,但或许是因为受了伤力气不足,刚到岸边就又昏了过去。

而那道虚幻的影子也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上了岸。

一段时间后,有经过花园的仆人发现了趴在湖边的青年,吓得惊呼起来,随即熙熙攘攘的有许多人跑来,将青年扶起,送到了二房的澄心园——正是二房独子苏琰的院子。

青年经过救治后醒了,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落水的,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大夫就说他是得了失忆症。

失忆的青年性情大变——往好的方向转变,他的性格变得平易近人,不再暴躁易怒,对待下人也和颜悦色,出手大方,不再动辄打骂。

下人们都说他是大难不死,改了性子。

他侍奉双亲更是至诚,与父亲能谈论时政,与母亲能撒娇卖痴,就连对自己已出嫁但感情不睦的妹妹也很温柔,兄妹破冰重归于好。

原本对他顽劣性子十分头疼的苏二老爷和苏二夫人惊喜异常,仿佛重获至宝,对儿子的亲近全盘接受,一家人的感情飞速发展,俨然重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他们却根本看不到,他们真正的儿子其实早已死去,此时一缕阴魂也在他们身旁。

那死去的青年跟随着自己的肉身,从头到尾见证了“苏琰”是如何一步步融入二房的。

也看到了自己的至亲是如何欣慰于自己“改邪归正”,又是如何对病中的他呵护备至,病好后委于重任的。

再之后,青年原先闯的祸被揭发,苏府二房被大房陷害,在生意上跌了个很大的跟头,亏空了苏府很大一笔钱,从而被苏府掌权人苏老太爷所厌恶。

这时,“改邪归正”的苏琰站了出来,主动承担起生意失败的责任,提出自己将重回老祖宗发迹之地,进行自我反省,同时学习老祖宗不忘本心的精神。

至此,二房手上的生意虽被大房夺走了大半,权利更是被架空,但另辟蹊径,重新走出了一条路。

而原著真正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展开的。苏府二房借反省的理由远离斗争中心,到徐家村重新开始。

之后,就是主角发挥种田神技,大力发展农业和发明创造,只不过那已经跟原主没有半点关系了。

小说里并没有详写原主被杀死的过程,也没有交代他死前已经发现了大房的阴谋,只是来不及揭发就被害死了,只在最后主角功成名就后,为了虐渣而追查旧事的时候一笔带过。

……

终于得知真相的西遥握住玉佩,他抬头望着空中,那里空无一物。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他轻声问。

耳边传来隐约飘渺的声音,那是原主残留的最后一丝执念:

我这一生……

直到横死后才明白,原来没有意义……

竟是众叛亲离……

我以为待我亲善的堂兄,害死了我……

我以为宠溺疼爱我的父母,认不出我……

我骄纵的性子自小由父母养成,到头来父母才是最嫌弃我的人……

我……我不知该怪谁……该恨谁?

该向谁复仇?

“你就不恨那个占用你身体的人吗?”

我不恨他……杀我的人不是他……

若他能替我尽孝,或许我还该感谢他……

“可他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本来都该是你的。”

人死成空……什么都带不走……

我只有一件事想要托付你……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