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慈姐儿不假思索的说道。
“可我听爹爹他们说咱们以后要去京城啊。”薛秋轻声说道。
慈姐儿摇摇头,道就去杭州,杭州有干娘。
要不说慈姐儿聪明,她生长在杭州,杭州除了她干娘秦笑蓝外,有太多的人认识她。可京城她们是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也不知该哪里寻他们的爹娘。
临走之前,十几个孩子围在一处,吃着香喷喷的长尾鸡肉、野兔肉以及鹿肉。期间一孩子起身去撒了泡尿,回来的时候路过那辆马车,禁不住好奇,掀开车帘子,想进去坐一坐……
孩子一路惊魂未定的跑了回来,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里……里面有,有……有人!”
说完了指着那顶小轿子。
慈姐儿他们跑过去,小心掀开车帘子,火把一照。
一个穿着绸缎衣裳身形瘦小,脸色苍白的孩子,他是被绑着双腿双脚的。
一群孩子围着看这弱小的孩子,这孩子也警惕瞧着这一帮孩子。
“他这衣裳不错,”孩子头瞧了瞧慈姐儿身那件又脏又破的缎子衣裳,道:“你要吗?”
慈姐摇了摇头,摸了摸腰间的小荷包,里头尚有三五粒儿金豆子。
“卖。”
娘亲说干什么都少不得银子,他们一路要回杭州,需要银子。
那孩子愈发的警惕的瞪大了眼睛。
“把他卖了?”有孩子轻声问道。
慈姐儿又摇了摇头,说衣裳。
意思是将他衣裳扒了,卖。
孩子头二话不说,前扒了他那一身滑溜溜的锦缎衣裳,还给他松了手脚。这样的缎子莫说他没见过,就连慈姐儿都觉得罕见。
慈姐儿将手中的一个鸡翅膀递给那孩子,那孩子个子与薛哥儿差不多,长得也十分的白净,但对人很有防备心。
瞧着烤的焦黄的鸡翅子,孩子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却不伸手接。慈姐儿见他不吃,又收回了,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见她啃得起劲儿,薛秋将两只鸡的翅子都要了过来,慈姐儿吃一个便饱了。剩余的给了薛秋一个,孩子头一个,还有一个又递给了那孩子,孩子这次没有犹豫接过斯斯文文吃了起来。
天快亮了的时候,薛秋将慈姐扶了马车,他自己像模像样儿的坐在马车外头,其余孩子有的爬了马背,有的跳了马车的车辕。一路好不热闹。
那瘦弱的孩子也跟着坐在了车辕,以往他被绑着坐在马车里头满腹的惊恐害怕,这会儿坐在颠颠簸簸的车辕竟一点也不害怕了。
且说袁知恒三人分开,一人一个方向寻开。袁知恒向南而行,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逃难的百姓,有说见过一个黑脸儿的小女孩的,有说她被狼叼走了的。袁知恒脸色越来越沉,几乎整日整夜的不吃不喝,不停的寻人。
再往前,听过路的百姓谈论一个孩子,认了母狼做娘亲,天天喝狼奶住狼窝,真乃奇事。袁知恒心中一个激灵,竟有些预感此事应与他的慈姐儿有关。
“小姐……”薛秋唤了声慈姐儿,声音在颤抖。
所有的孩子都在颤抖,有的还从马背摔了下来。
前头站了两个眼神狠鸷的汉子,晨雾中赫然就是昨天夜里被他们砸晕到陷阱里的那两个。
“大人,哪个是?”十几个孩子,个头都差不多,个个瘦弱不堪,衣衫褴褛。
“挨个找。”
十几个孩子被赶到了一处,汉子拿着鞭子的柄一个挨一个的挑起他们的头来仔细辨认。
薛秋握住慈姐儿的手瑟瑟发抖,慈姐儿另一只手也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是那个被他们绑住的那个孩子。
看来这二人是在找他了。
慈姐儿松开了他的手,不动声色的蹲在地抹了把马粪,而后迅速的抹了他的身、头脸。
小孩差点被熏死,但愣是没有出声,反而学着慈姐儿的样子,也低下了身子抓马粪往自个儿身抹。
络腮胡子的汉子挨个看到后头,被满身恶臭的孩子熏得差点吐了,一脚提过去,将他踢了一边,接着仔细辨认后头的。
那孩子从地爬了起来,与慈姐儿对视了一眼,而后低下头躲在孩子群里。
孩子头用手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他们,慈姐儿学狼的样子朝他呲了呲牙,他复又摸了摸鼻子转回了头去。
“大哥,这不好辨认啊……那孩子会不会不在这里头?”一个一个灰头土脸还有臭烘烘的,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来。
“后头有条河,将他们赶紧去洗洗,谁是我们要找的自然见分晓。”
汉子说着朝他们狠狠甩了两鞭子,有几个被打翻在地,吐了血。
孩子们被赶到了河里,又挨个被赶了出来。
第一个,不是,被灭了口。
第二个,又被灭口。
剩下的人,包括慈姐儿开始瑟瑟发抖,孩子头更是红了眼。
薛秋被推了出去,那汉子看了看他的脸,面露狠光,再一次扬起了刀……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把匕首扔了过来,他手中的刀被打落到地。
“爹爹!”慈姐儿转头见到马的来人,哇的一声哭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