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楚盈嫌恶的看了一眼画卷,低斥道没有规矩的丫头,这是给我四妹妹的画,还不拿给她瞧瞧去。
冬雪才不搭理她,直接将画卷反转了过来,她倒要看看这画里有什么猫腻。
借着灯笼仔细一瞧,冬雪的脸色大变,啪的一声将画扔到了桌,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归楚盈冷笑不已,并不答话,她是不屑于与一个丫鬟说话的。
“冬雪,怎么了?好好儿的生什么气?”点翠拾起桌的画卷,冬雪赶紧喊道
“小姐不要看!”
“什么不要看,”说着,点翠打开了画卷,看了起来。
半晌,点翠转头定定的瞧着归楚盈,她眼神热切,里面有鄙夷,有愤恨,又有看好戏的神色。
点翠并不惧怕眼前的这个曾经高高在的女子,只觉得她面目比以前狰狞了许多,眼神亦是不复清灵,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她发生了什么,但是变成这样也是她的可悲。
“不知大姐姐送我这幅画儿是何意思?”点翠直直问出了口。
晚风吹过,画卷那一大片的紫藤花似是活了过来一般,紫藤花之下一对相视的男女,女子娇小玲珑,梳着活泼的双髻,眼神狡黠,面覆着面纱,面纱的一侧翻卷似是正在滑落……那一张脸虽然半遮半掩,那一身的形态描绘的惟妙惟肖,若是熟识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正是归点翠。
至于男子了了几笔绘了背影,不大看出是哪一个,唯有腰间垂落的一块玉佩,头隐隐约约是个“罗”字……
若不是这画另有含义,点翠都忍不住赞叹一声这画的精妙和唯美之感了。可如今看到这画儿,点翠内心的怒意滔天,此时却只得生生的忍着。
“何意?”归楚盈喃喃说道:“你来问我何意,我也不知,只不过觉得少了一首诗来配这画儿。”
“慈恩春色今朝尽,尽日裴回倚寺门。惆怅春归留不得,紫藤花下渐黄昏。”归楚盈一字一句的念道:“这诗配这画如何?”
点翠微微皱了眉,她又如何知道这首诗的,当日自己不过为了快些拜托那罗京,随口念来的。
“诗不错,画却无趣的紧,如今已入了夏,哪里还有紫藤?既然是消逝了的东西,不留也罢。信儿拿去烧了吧。”点翠将手的画轻飘飘的扔到信儿的手。
“你!”归楚盈没想到点翠竟这般的粗暴直接,当着她的面就要把画儿烧了。这便是当场狠狠的打了她的脸,一丝情面都不留。
“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我好意送你画,你竟要当了我的面烧了。如今你也是为人母的人了,怎生还如此没有教养。”归楚盈面含失望,在众奴仆都在场的场合下训的愈发真情实感。
“送我画儿来,是不是好意你我心知肚明,这画是哪个心思叵测的人弄得我也懒得过问。总之与我无关,大姐姐想要留着,便留着吧,你若喜欢,日日高悬了寝室观望,也是没人管的。”点翠带着几分恶意说道。
你今日来恶心我,难道不知其实是自找难堪!看来她这位大姐姐是越活越回去了。
而在归楚盈看来,怎么多年未见,她这位四妹妹竟变得如此无赖。本想用这画好生羞臊羞臊她,却没想到她竟一丝的羞愧也没有。
她这样一来,归楚盈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位袁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归楚盈身边的那趾高气昂的丫鬟突然开口。
“当讲不当讲的,你都要讲了,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信儿冷哼一声,她还没忘了夫人吩咐要去烧画儿呢。
那丫鬟清了清嗓子,曼声道:“这人呢是要有廉耻心的,若是没有廉耻心那便坏了。尤其咱们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可不是什么江南偏僻小地儿。若是没个好名声,那可是寸步而行呢。”
“哦?”点翠眯了眯眼睛,原本水灵灵的猫眼儿,如今变成了豹儿的锐利,缓缓道:“那你说这在座的哪个没有廉耻心,哪个又名声不好?”
“这……”这丫鬟原本是罗府的家生子,在归楚盈这里自然比别的丫鬟有脸些,她没想到被眼前这位直接问到了头。
“好好儿回我们夫人的话!”信儿似笑非笑,重复了一遍到底是哪个不要廉耻了?边所有做活的下人也都停了手,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拿着掸子,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一来就找自家大小姐茬儿的主仆俩。
那小丫鬟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了血来,愤愤不平的退了下去。
点翠叹了一口气,道:“今儿本是大喜的日子,大姐姐想要来吃一杯喜酒,我自是欢迎,但若是还存了别的心思,我劝大姐姐还是先歇了心思。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不是谁想要来胡搅蛮缠便能胡搅蛮缠的,大姐姐你说呢?”
“至于这画儿,我说了,与我无关。大姐姐说是罗家二公子找人画的,改日我便要京兆尹那里击鼓鸣一鸣冤情,何以我的样子会在二公子的画,莫不是想要毁我名声,还是觉得我家大人良善好欺?”
说的这般坦荡荡,反叫归楚盈心思翻涌,她这般的不在乎,可自家的相公却是念念不忘的,这更加令她觉得郁愤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