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因为要呼吸,他才不得不放开她,他的呼气,如同雷声,在她的耳边,“七巧……”他有些哽咽的声音。
刘七巧的心里一片的凄凉,该哭的,应该是她不是吗?她才是被他欺负的那一个啊……
林平漠略抬了头,看到刘七巧那微肿的唇瓣,他难为情,罪孽深重,他轻声地说:“我一直在后悔,后悔那天,不该放你走……”
各种弥漫的花香,在雨气中,渐渐浓重,这花圃里,都是愧疚的情意,林平漠扶刘七巧起来,他还是太青涩了,他强吻了她,却不知道如何做下去,他羞愧于自己的不耻与鲁莽,刘七巧缩着身子坐在大青石上的样子,在此后,一直落在他的记忆里,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但此时,林平漠只觉得自己可恶可憎,他甚至没有脸看着刘七巧。
“对不住,七巧,我……”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七巧半天也没有出声,她抱着膝,坐在那里,脑子里却也是愧疚,刚刚,如果林平漠继续下去,她将如何,在刚刚那一瞬里,她竟然放弃了挣扎,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林平漠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听到她轻声说:“再给我吹遍笛子吧,我便原谅你!”
林平漠轻轻的笑了,声音里都是无奈与苦涩:“好……”
他半倚在青石上,拿出了笛子来,横放在嘴边,吹起的,是他最最常吹的调子,他们都熟悉。
他们都是白色的衣衫,而四周却是深深浅浅绿与各种颜色的花,刘七巧下巴搭在膝上,听着听着,眼泪便落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刻,以后再不会有了,她侧过头去,看着林平漠,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却经历太多的年轻男人,他的情动,他的珍惜,她全懂。
这一刻,她竟然全懂。
也许,她更爱着他一些吧……
如果,他不是十二皇子,只是林平漠,如果,她不是沈玉浓的姨娘,只是个乡野里的丫头,那么,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哪怕,只做他的一个随从呢,之前,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做她的下人,那么,换成她跟着他,她也是愿意的。
他爱着的,是她的灵魂,而沈玉浓先得到的,是她的身子,她妥协的,是她自己的身份。
而她可悲的是,不能把这种情感,与任何人讲,她的心里愧疚,悔意,恨自己,是不是,自己真就如高姨娘所说的,不安于室呢,是不是世人说的,水性扬花呢。
沈玉浓或许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急于得到了她的人,让她再离不开他,因为世俗的眼光。
他说过,林平漠少年英雄,他说过,她不会不对这样一个男人动心的。
是的,她一直动心的,就在他刚刚吻她,她也觉得激动得不能自己,渴望被他吞掉,渴望一切被打破,渴望一切被重塑,甚至,她并不觉得这样,是对沈玉浓的背叛,他有那么多的姨娘,他还要了她。
她只有一个林平漠,最后,她还失去了他。
沈玉浓,都怪你,你太奸诈……
兰香在外面,还有几个宫人,望着廊下的雨,那几个宫人说笑着,说今年的雨水真多,从春天开始,就比往年要勤,兰香的心,却在里面,花圃里这般的静,什么也听不到,过了许久,终于传来了笛子声。
兰香回过头去,放心下来,姨娘是那个十二皇子的救命恩人,不会有事的,只是,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忒长了些。
刘七巧从青石上下来,她也知道时候有些久,可是,唇上还隐隐的疼着,她怕这时出去,就被人看出了端倪来,她将乱了些的头发轻轻的整理好,林平漠吹了一个曲子又一个曲子,仿佛她不叫停,他就这样一直的吹下去。
她扭头去看他,为谁吹笛到天明,她笑了笑:“我出去了,林平漠!”
林平漠放下笛子,看了看她:“刘七巧,这个名字,从今后,只属于你!”
刘七巧微微笑,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和他说的,外面的世界,还有雨里,这雨,仿佛巨大的雨帘,将他们短暂的,与这个世界相隔,她知道,这相隔并不能太久,他们终将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扮演各自的身份。
犹若浮萍,一任东西,她想起自己在云禅寺求的签,也许,不光说身世,还有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