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震惊,久久未能回神。
刘寔手里捧着一盏茶,垂眸轻轻刮了刮茶叶沫儿,慢条斯理,仿佛没听见这个噩耗。
“都怪我老糊涂了,怎么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封地?”
老夫人捶胸,靠在椅子上险些没上来气儿。
“母亲,这事儿也怪不得您,姝姐儿一个姑娘家带着这么多财物出门,被贼人盯上,寻了个僻静处下手,咱们防不胜防啊。”
闵氏哽咽着,那模样十分讽刺,不知道的还以为闵氏死了女儿呢。
老夫人被泪水模糊了眼睛,只恼恨自个儿不该让九姝离开。
刘寔松了手中茶盏,冷声:“既是劫财,为何赶尽杀绝,祖母,此事刘家一定要严查到底,朗朗乾坤竟还有劫匪,可笑至极,明日早朝,孙儿必定参奏地方知府一本!”
老夫人望了眼闵氏。
闵氏立即道:“寔哥儿,劫匪还能讲什么道理,你可别乱来,此事还没查清,贸然闹到御前惊了劫匪,到时更没法查。”
刘寔冷笑:“大伯母此话差矣,知道的是劫匪,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故意针对刘家,刘家虽被贬,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往刘家头上踩一脚的!”
“寔哥儿......”
闵氏劝不动刘寔,只好看向老夫人。
“寔哥儿,莫要胡闹,姝姐儿尸骨未寒,你若将此事闹开,姝姐儿死后名节不保,你让世人如何在背后议论她?”
刘寔挑眉,回眸看了眼老夫人,故作疑惑:“难道姝表妹的尸骨找到了?”
老夫人蹙眉,还没开口就听闵氏道:“姝姐儿尸骨还没找到,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何处,我估摸着会不会是劫匪见她容貌姣好,带走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也可可能姝表妹还活着呢。”
刘寔没了耐心:“既然没有找到姝表妹尸骨,对外只宣称刘家送一批贺礼出去,半路被劫,这事儿除了自家人知晓又有谁知道内幕?”
老夫人张张嘴,一时被刘寔怼的无话可说。
闵氏道:“那若是又找到了姝姐儿呢?”
当着刘寔的面,闵氏一时半会又不敢说九姝一定死了,不知为何,闵氏觉着背脊蹿上了一股凉风。
“为保姝表妹名节,刘家执意不承认,谁又能和一个姑娘过意不去?”
闵氏语噎,疑惑的看着刘寔,两个人在府上的时候关系不好,怎么人出事儿了,刘寔就变了态度?
刘寔看穿了闵氏的心思,沉声道:“大伯母,姝表妹好歹在府上住了一年多,不明不白被人算计了,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平日里我虽不待见姝表妹,可不代表旁人也可以随意算计她!”
闵氏呼吸一紧:“你是铁了心要把此事闹大?”
刘寔挑眉不语。
“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急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大少爷出事了。”
闵氏一听顿时眼皮跳了跳,没好气道:“一大清早胡说八道什么,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小丫鬟噗通跪地:“大夫人,大少爷今儿出城去郊外巡视,半路惊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当场昏迷不醒。”
“什么?”闵氏坐不住了,身子晃了晃起身就走。
老夫人脸色亦是难看,被扶着出门。
刘寔慢悠悠的跟了上前。
刘涟是被人抬回来的,下半身都是血,滴滴答答浸透了衣裳,脸色惨白,一凑近就有股子刺
鼻的腥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闵氏大喊,已经失了理智。
人被抬入院子,有几个大夫轮流诊治。
闵氏被丫鬟拦住了,留在了外头,闵氏揪着刘涟的侍从问前因后果。
一行人大约十来个人,偏偏就只有刘涟出事了。
侍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挨了闵氏一巴掌,捂着脸跪地求饶。
刘滢得知消息赶来,扶住了闵氏。
“母亲,大哥一定会没事儿的。”
刘寔淡淡瞥了眼刘滢:“前脚姝表妹出事儿,后脚大哥就摔了马,到底是谁在算计刘家,孙儿胆小可不敢出门了。”
老夫人也被吓得不轻,闻言没好气瞪了眼刘寔,却又反驳不出什么,只道:“这几日你出门身边多带几个侍卫,平日里也仔细点。”
刘滢轻轻皱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寔。
“祖母,大哥骑术尚可,极少出事儿,怎么会无端端从马背上摔下,可要好好查一查。”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哪听得进去这话,不停地叹气。
闵氏要说什么,却被刘滢拉住了胳膊。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等了莫约半个时辰,大夫从屏风内走出。
闵氏忙问:“里面的人如何?”
“大少爷被马蹄踩断了腿,日后行动许有不便。”
“这又是什么意思?”闵氏急了,她膝下只有刘涟一个儿子,若出了事,她还怎么活?
“大少爷......他日后怕是站不起来了。”
一句话落,闵氏脑子里嗡的下,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