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澜莣顿了片刻,有些失落。遮住眼底的情绪,起身往回走。
“但救不了就只好一起跟你跳了,黄泉路上好相伴。”身后声音懒懒的传来。
上车以后,澜莣就开始传导素菜归类整理在U盘上,皮皮在旁边拣着能ps的图用邮箱发回工作室,斜清在旁边把断崖的这家餐馆加到旅游路线里,忙着写推荐词,只有伦弈恪一个人闭着眼养神。
去德清一路山道,弯弯绕绕,一地泥浆,因为下雨要避开山石,司机开的不快。原本两三小时的车程开到了日头偏斜。
德清像是藏在山谷里的小镇,信号都是E网络,最后一个村口前,澜莣给画画拨了电话,告诉她这几天可能没法回微信,又叮嘱她好好照顾吧唧。
画画一一应下,末了还开心的告诉她,她想和林渡石挑开来讲,不想这么拖着了,是死是活给个痛快。
澜莣捂着电话,憋着闭目养神的伦弈恪,偏了偏身子低声的鼓励画画,“加油,虽然我觉得你表白很不明智,你哥一定不会放过他,但是女追男隔层纱!”
“噗嗤。”伦弈恪悠悠转醒,抬眸对着她的电话说:“放心去吧,阿林也喜欢你。”
“恪爷!是恪爷!快把电话给他。”澜莣不情不愿的把手机塞道了他手里。
“喂,画画···”那头漫不经心接过电话,手一下一下在裤腿上敲着。
画画说什么澜莣听不见,只听见伦弈恪语气淡淡的,不疾不徐的教着电话那头的画画,平时林渡石喜欢什么牌子的香薰,喜欢哪家餐馆的哪道菜。
皮皮拉拢着脑袋小声的问:“姐,这个林渡石是谁,怎么有这么多讲究。”
澜莣没好气道:“哼,真正意义上的斯文败类。”
伦弈恪那头电话已经要挂了,语气平平静静,声色慵懒,桃花眼微微眯起来,藏不住的笑意:“嗯,你也加油!”
澜莣嘴角噙着冷笑,忿忿的抓过电话,心里嫌弃道,“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脑海却想到第一次见林渡石,美术史的选修课,画画的必修课,林渡石是助教,那节课的导师是他舅舅,他那天就抱着点名册,斯斯文文,冷清禁欲,穿着白衬衣,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漏出好看的锁骨和喉结,带着副金边眼镜,漆黑的瞳,泼墨般的黑色,不含一点杂质,笑的一脸正气。后来他们三个就莫名其妙的因为一副美术作品意见相悖,画画跟他吵的面红耳赤,他倒好不论她们说什么他都温温柔柔的笑着,言辞犀利的淡然回击,字字辩无可辩,再后来几个人在阶梯教室吵笑了,成了朋友。自那儿以后到哪都是三个人,林渡石有严重的洁癖,跟她们在一起以后,被逼吃了路边摊,被逼着在出租屋喝啤酒看世界杯,破了很多例,画画也成了一个意外。这些年来彼此照拂,相互挡桃花,相互依偎,他对画画的好,澜莣也知道,可惜事事精明的人,在爱情这儿是个榆木脑袋。
澜莣偏头看了一眼穿着黑色卫衣的伦弈恪,那头刷着手机回着消息,突然抬头也正好看过来,先她一步开口,声音很轻,“汪汪,吧唧是?”
“我的猫儿子,你跟林渡石怎么认识的?”澜莣笑着问,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嗯,我有儿子了,伦弈恪勾唇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调侃,“如你所愿,臭味相投喽。”
“你!”又被看穿,澜莣欲哭无泪。
“好了,是大二的时候项目合作,是个巧合,到了。”伦弈恪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体。
德清边上的一个小户族,他们这次就住那儿。村长和那户人家,身着红色藏裙,提着小油灯,在拐角处等他们,暮色变成日落时残余的微微光亮,雨停了,柏树和松树的暗影层层叠叠的铺在地上,洒满了落日余光。招呼后,那户人家热情给她们系上安达,热情的撒细水,给女儿们带上茉莉六瓣,才带她们往收拾好的农舍走。
冷风吹了一整天,黄昏后反而变得不刺骨了,薄暮中沉安然的光忙从厚厚的阴天云缝里倾斜下来。农舍被收拾很好,三个屋,两个居室,一个厨房,卫生间在后山,前院花台小草从杂与石台平齐,三两个陶罐堆在门口,一整天的雨,打落了不少树叶,满地松枝。
“姑娘伙子们,你们放放东西收拾整理一下,我们就在前面的路口等你们,上我家吃晚饭,已经出锅了,这几天村里下雨,村里发电机故障,屋里已经给你们点了油灯,一会儿提着这个过来,仔细路别磕了。”为首的中年女人,把油灯递给了她们。油灯精致,被做成蘑菇的样子,一个一盏,可爱极了。
三间农舍收拾得整洁有序,地面也被擦的干干净净,房柱上挂着,一本藏地日历,皮皮刚开始还抱怨没电没手机玩,后来也被地炉,煮茶壶,油台,妆匣,吸引了目光,那户人家很是用心,怕她们睡不惯,连炕坑都铺的厚厚的。
简单收拾之后,四个人去路口汇合,一人一灯盏,寻着前面的路,伦弈恪走在最后,他的油灯打在了澜莣的脚面。
雨潇潇,忽明忽暗,来首莫忘旧颜色,南木长北端,她喜欢的藏域是有他的朝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