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昭苑狩猎也只是一日,第二日下午便回来,丹绯心中有数,便在赤霄院候着二人。 赵格跟周行一前一后进来,丹绯领着几个丫鬟上前,行礼请安。 赵格摆了摆手然后带着周行去了赤霄院的书房,丹绯进去奉茶,赵格朝着周行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对丹绯说道:“周行这次厉害,猎了三头熊回来。” 丹绯转头,笑着对周行说道:“恭喜周副将。” “多谢丹绯姑娘。” 过了一会儿,周行对赵格说道:“王爷,末将想去将那头熊崽子处理一番。” 赵格本还想一会儿跟周行好好喝上几杯,就说:“让下人处理就行,你何必亲自动手。” 周行往外瞧了一眼,说道:“末将白白得了丹绯姑娘不少照顾,想将熊皮剥下来送她。” 赵格盯着周行,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点点头:“去吧。” 等到傍晚的时候,青梧嘻嘻哈哈过来找丹绯:“丹绯姐姐,周副将可真有意思,前院的庆喜说他一个人在动手给那头熊崽子剥皮,半点儿不让旁人插手,弄得那几个小子还怕王爷怪罪他们呢!” “是么?不过周副将应是跟王爷讲过的。”丹绯想一下便觉得有些血腥,不过周行那种人,上过战场,这种事情自己动手应该也习惯,更何况按照他的脾气,也不会随便让赵格因为他罚了下人。 到了晚上,周行来了赤霄院,找到丹绯:“能不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 丹绯看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点了点头,跟着周行走到了旁边。 “今天下午,我将那熊崽子的皮剥好了,晾晒在外院,那皮子一个眼子都没有,毛色也黑亮,你在京中日久,知道那家铺子炮制皮子最好,送去让人打理好,做个什么都行,周行受人恩惠,总是要有所回报。” 丹绯莞尔,这位周副将实在是个实诚人,不知为何,瞧着周行眉眼不动的样子,丹绯便只想逗他:“哪有你这般的,送人东西还要让人再去炮制?” 周行软了软神色,放低了声音说道:“明日便要回骁骑营,早些炮制才好不失光泽,日后若是得空,我再去给姑娘猎些皮子,亲自炮制了送过来。” 丹绯忙摆手说道:“跟你开玩笑罢了,哪里是真的嫌弃。” 又说道:“多谢周副将,丹绯不过举手之劳,还白的了一张好皮子。” 周行瞧着丹绯回道:“一张皮子也并不金贵。” 等丹绯转身进赤霄院的时候,赵格站在廊下,天色渐暗,瞧不清赵格的神色,只听见恭王爷沉声吩咐:“将本王今日带回来的那只火狐皮子送去炮制,添上一匣子东珠,送到承恩公府。” 丹绯屈膝称是,赵格不再说话,转身回了书房。 第二日一早,赵格就带着周行回了骁骑营,走之前又交待了丹绯一遍,切莫忘记将火狐皮送往承恩公府之事,才打马离开。之前赵格甚少重复交待她什么事情,丹绯不得不感慨,陷入爱情的少年果然就不一般。 送走了二人,丹绯去了一趟外院,庆喜早早地等着丹绯,见她过来,忙道:“丹绯姐姐,您瞧这块皮子,可真是不错,黑亮黑亮的。” 丹绯瞧了一眼,她上辈子对皮草这种东西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是到了这里,富贵人家上上下下没有不用皮草的地方,她便也说服自己习以为常,从皇宫到王府,她见过的好皮子数不胜数,这块熊皮确实不错,但是也算不得极品,不过是周行一片心意,丹绯便跟庆喜说道:“昨晚上便吩咐你们将那只火狐也处理了,两块皮子晾干,送去炮制,都仔细些莫要出什么差错。” 庆喜忙道:“姐姐放心,昨晚上便动手剥了,都晾着,干了就送过去。” 丹绯点头:“那便辛苦你了。” 庆喜笑着挠了挠脑袋:“不辛苦不辛苦。” 丹绯慢悠悠地往赤霄院走去,走着走着想到周行每次板着一张脸说话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邺城,赈灾之事已经七七八八,赵和正亲自在河堤上监工,重新修筑堤坝。 邺城太守名唤刘轸,自从赵和来了之后,一直跟着赵和跑前跑后,赈灾放粮上河修堤不喊半分辛苦。这会儿正站在赵和身后陪着笑脸说话。 “这次有二殿下亲自监工,着实是邺城百姓之福啊!” 赵和对刘轸溜须拍马的本事已经深有体会,笑了一下说道:“我倒是不敢居功。” 刘轸讪笑了一下,也不再说话。 赵和抬眼远望,邺水滔滔而来滚滚而去,世人只怪河水凶猛,最险恶却是人心。 刘轸现在满脑子都是早些将这位二殿下送走,满朝皆知,这位殿下长于皇后膝下,十五岁出京游历,回京之后颇得皇上喜爱,在吏部主事,京中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位殿下处事温和,从不与人为难,从到邺城到现在,虽然对此次大水只是有所指责,但是也并未有什么雷霆大怒,派人放粮防疫,然后监工修筑水坝,处事井井有条,带着工部官员在堤坝上查探了一圈之后,说此次水险,冲破堤坝也情有可原,便不再追究此事。不过仔细想想,他在这坝上是有小动手脚,但是也没敢真的一点不修,做事隐秘,找不出痕迹也是当然。 赵和到邺城已经小三个月,他也不准备再待多久,三个月不多不少,留下两位工部的大臣继续监工,自己先动身回京复命。 丹绯再见到赵和的时候,只能说大人物都是神出鬼没的,这位二殿下连回京的动静都没有,忽然就出现在了恭王府。 门房前来通传的时候,丹绯都吓了一跳,一边问来找她的小厮是不是瞧错了人,一边小跑着往前面去。 离着老远,丹绯便瞧见了赵格,一身灰青色的长衫,站在前院的待客厅中如朗朗青松一般。 丹绯上前,行礼道:“丹绯给二殿下请安,我们王爷现下还在骁骑营呢。” 赵格笑道:“我也是前来碰碰运气,见得到好,见不到也就罢了。”顿了一下又说,“见到你也很好,我也该向你道谢,你让之安告诉我的那个撒石灰的法子,确实有用。”说完还真是拱手给丹绯行了个谢礼。 这人去邺城三月,还清瘦了些,丹绯瞧着赵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虽觉赏心悦目,但是还是没有失去神智,忙说:“殿下哪里用向奴婢道谢,我也是在家乡听到的法子,借花献佛罢了。” 赵格也不纠缠于这个话题,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丹绯可否答应?” 丹绯忙道:“殿下但说无妨。” “在邺城日久,食不知味,回京便有些想再尝尝你的手艺,这会儿过来,一是想见见五郎,而来便是想厚着脸皮求顿晚膳。” 对于赵和这位风度翩翩的皇子,丹绯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他只要一说,自己就颠颠儿地向赶紧往厨房去,稳了一下心神,回道:“那殿下去清澜院用膳可好?” 赵和点头说好。 又问:“殿下今日刚刚回京?” 赵和仍弯着嘴角点了点头。 丹绯想着这人舟车劳顿的,还是不要全部按照他的口味来,先将人引到了清澜院,然后动身去小厨房给赵和准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