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齐恪想说自己能辩方位,然一念及此刻既无有司南在手、亦不敢保仅凭自书中读来的“观日、观星”之法充作了赵括之流就可逃出生天便即换了言辞,“只要能出山寻得官衙,孤与你便能平安,自此孤亦可放你离去。”
“至于孤而今体弱”齐恪十分不情愿地摆动了下似是脱力的四肢,“孤可开方,你只需按方寻来即可。既然是盛远之处,想来并不会缺。你亦可伺机寻一寻可有司南,可堪大用!”
“殿下懂医理?我当南文首只会写字、作画读书的,原来还通医理。”郑凌琼又是一惊,原想辩句“我原是拟好了方子”,再一想却还是用他自己的方子来得妥当。毕竟他此刻于自己这“信”只因为“急”,因此自己倒是少些自作多情、免得他哪一刻又要生疑不信!
“孤到此已有多久?”齐恪自愧自责到此刻方想起问这要紧之事。他止不住要去想或许此刻南北交界处已是战火连天、生灵涂炭。他更不敢想盛馥或者此刻正铁寒着脸纵马立在两军阵前,定要刘赫交出自己、否则不死不休倘或盛馥受伤了呢?刀剑无眼!万一她再不能有之前中箭时的“侥幸”呢?
“二十余天。总不会多过三十日去!”郑凌琼一板正经地数着手指头,“因是不知末杨喊我来那日可就是殿下到的头一日,宁可多算几日。”
“自云城到蜀中、自蜀中至边关只要到了官衙倒也好办,只要六百里加急”齐恪掐着时日、算到即便盛馥是第二日就发兵此刻应还不到关边,不免如释重负、颜展眉开。可还不待郑凌琼附和一句,他的眉头又愀然拧到了一处,愁容更胜之前“不妥以区区府衙、郡衙之力恐难与拂之抗衡,孤若大张旗鼓,他们要再劫、再掳也是轻而易举。以他们之力,六百里加急自也可消弭不见。故以孤不可去寻了他们、只有窃秘而行”
此番齐恪说的、念的,郑凌琼可是全然能听能懂。他那每一字、每一句可不就是入情入理,更要让人觉得脱走不易?可奇的是她眼中落下了齐恪越多的焦急如焚,揣在她心里的急躁反而愈发轻了些、缓了些忽然她就生出了更大的志气定是要助他逃走了,让他们夫妻团聚了才是!
“可我这一番好意可别错付。别一回头被盛馥当作了与末杨一样的人!”想到盛馥郑凌琼就打了个寒颤,“就跟见了你我会怕似得,见了他我就觉得该助他,像是前世欠了似得!”
“想我冷冷清清过了二十几年,日日几乎一样过的,谁想忽然一日便成了日日不一样的,料都料不及明日。”郑凌琼轻啧了下,细数着自出水月庵来见着的这些人,“别人都罢了,终究是好糊弄的。唯独这几个人太是特别!”
“我于刘赫与盛馥是恐惧到死、于南朝至尊与李淑媛是畏怯、于盛家娘子是忌怕,没有一个是能让我占了上风的。”
“可这恪王,说怕也怕、说惧也惧,可竟比不上怜惜多些、且还不是男女之怜,倒像是我占了上风的那种施舍之怜”
“哎呀”郑凌琼想到忘情叹了一声出来,见着齐恪又拿狐疑的眼神瞪她,忙用话掩道,“终归还走不了,殿下如今不想这些可好?先只管养身子,等能动弹了再想也是不迟!”
“殿下只还日日装昏,定不能让末杨识破了。我这里自会去寻殿下交代的物件儿,也再想法儿打听了出山的路。且要我说,老天爷若要殿下成的,自然能成。安心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