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围观的人都露出了相当不善的表情,郁证觉得这就是纯粹的气急败坏。更别提站在郁证面前的摩利僧诃了,郁证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是在所有人面前打他的脸。但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和室韦蒙兀翻脸的事情,硬着头皮说:“阁下,我知道您因为最近的事情大为恼火,但我希望您能对衍摩婆默达多一点耐心。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能有如此宽广的眼界的,衍摩婆默达人都被您的到来吓坏了,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您和地上之民带来的一切。”
不少人脸上出现了愤慨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摩利僧诃居然会承认这个土人对于衍摩婆默达的重要性。但数千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们知道了不要在这里发作,摩利僧诃作为甘瓦罗家的族长,说一句话可比他们说一百句管用得多。
郁证听到他服软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地说道:“非常感谢您对我的肯定,您还愿意承认我不是一个想要把衍摩婆默达毁掉的疯子。正如我所说的,衍摩婆默达已经坠落了,昔日伟大的城市正在慢慢腐朽。虽然不会有多少衍摩婆默达人感谢我,但为了赵笙韵和我的同胞,我一样要为这里奔波操劳。您的出现让我感到非常意外,假如我没有来到这里,我还真的以为衍摩婆默达一个好人都没有了。”
周围的人群愈发愤慨,此时此刻在场的都是衍摩婆默达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室韦蒙兀只是一个从外面跑进来欺骗了赵笙韵的家伙,居然想要站在在场所有人的头上拉屎拉尿?最让人愤怒的是摩利僧诃这个家伙居然还同意他的看法?
似乎是终于被郁证激怒了,摩利僧诃压低嗓音说:“室韦蒙兀,虽然我知道你确实为衍摩婆默达做了很多,也确实要比我们中的相当多的人更加接近赵笙韵。但别忘了这里是衍摩婆默达,是衍摩婆默达人的故乡和家园,不是一万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衍摩婆默达,更不是你可以仗着一些功劳欺辱的地方。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是衍摩婆默达接纳无家可归的地上之民,而不是懦弱的我们接受你的领导。”
室韦蒙兀像是被愤怒的摩利僧诃吓到了一样,急忙回应:“不,我从没有这个意思。假如我真的这样觉得的话,我就不会在此和诸位商讨了。”
看着室韦蒙兀苍白的样子,周围的人们都在心里振奋地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土人居然也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了。
不过摩利僧诃的语气一下子就恢复了,说:“正是这样我才会邀请您来到这里。衍摩婆默达人从来不是背信弃义的人,赵笙韵命令我们帮助地上之民们,我们自然会竭尽全力。必须有人要来驱散这怀疑的浓雾,在这个时候,我们最好还是放下那些傲慢和偏见,一同度过难关为好。”说完,他又朝着郁证伸出了手,只不过这一次他抬起了三根手指,这是衍摩婆默达人的礼仪,对方同样也要伸出三根手指相碰。
郁证看了一眼摩利僧诃的手指,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脸上蔑视的神情。他最后还是同样伸出了三根手指和摩利僧诃的那只手碰了一下。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松开了。衍摩婆默达人们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微笑。在漫长的时间后,室韦蒙兀这个卑鄙的小人终于被迫服软了。就连摩利僧诃一旁的尼赫鲁都轻轻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而终于在言语上站了上风的摩利僧诃开口对所有人说:“诚如我们的元首所言,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就是要面对它。假如我们没有任何人愿意冒险面对事实,恐怕衍摩婆默达总有一天要在绝望之中沉沦。”
郁证看着这个帅气的家伙,等待着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而摩利僧诃忽然对着他说:“室韦蒙兀,您向我们证明了地上之民既不是可怕的洪水猛兽,也不是好吃懒做的混蛋,而是和每一个忠诚于赵笙韵的衍摩婆默达人一样的人。他们同样会憎恨邪恶的叛徒,,同样会忧心衍摩婆默达的病灶。但高大的城墙和时间的隔阂让我们在偏见中敌视着地上之民,也让地上之民们焦虑的等待着他们的王者。殊不知贪婪的天空依旧在对地上之民垂涎三尺,而衍摩婆默达的灵魂同样面临着邪暗的毒汁。这样愚昧的循环是时候被斩断了,衍摩婆默达是时候以一个更加明智的方式来面对那些我们尚未蒙面的朋友们了。您愿意和我一起打开着令人懊恼的死结了吗?”
虽然浮夸,但郁证知道忽悠这帮子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已经很足够了。不过反正之前也陪着摩利僧诃演了一次,再演一次也没什么了。他像是终于等到了赦免的人一样急忙说:“当然,我愿意为赵笙韵做任何事情。更何况是解开这毫无意义又无比危险的死结了。”
摩利僧诃笑着松了一口气,接着把头扭向一边一直围观的众人说:“衍摩婆默达新的一天将从这时候开始,我们会携手打开衍摩婆默达的大门,让那些地上之民中的一部分来到衍摩婆默达的土地上与我们共度一段时光。这样我们总能更好的解决赵笙韵交给我们的任务,面对陌生人时,想要交朋友总要把大门打开。那就让我来当这个打开大门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摩利僧诃不是在说笑话,但也正是因此,摩利僧诃的话才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郁证一直知道自己其实不知道衍摩婆默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里简直就是在挑战所有人类社会的极限。虽然衍摩婆默达的总人口数稳稳超过千万,但郁证就感觉和小村子一样。你看,这里有村长有族长的,遇到事情一般反应是叫爹妈而不是去找法员。真的不行了就把大族长叫来评评理。
是的,衍摩婆默达在郁证的神圣法律之前一种用着的都是习惯法。而斋普尔这个法员和村子里见过大世面的老人家是一样的。
所以当郁证得知他参加宴会的时候,他还以为摩利僧诃只是要找个由头把他邀请到这里来,但没想到的是摩利僧诃居然直接在一群人面前宣布了。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衍摩婆默达的宴会就是换一个名字的新闻发布会。
合着自己之前在宣讲厅里的新闻发布居然变成了衍摩婆默达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先不管怎么说,摩利僧诃和郁证在一群人面前说了半天的有关于两人合作事项的事情……可能吧,反正郁证是这么理解的。他也不知道衍摩婆默达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摩利僧诃说话就这么管用仿佛他才是那个真正的首席大师一样。本来他还以为这只是一次协商,但摩利僧诃直接拍了板。
难道他就不需要和别人协商一下吗?就凭他一张嘴就能做到郁证搞崩了整个衍摩婆默达神殿都做不到的事情?虽然知道衍摩婆默达的宗族势力强大的可怕,但也不能这样吧?要不是在场的其他人脸色都很难看郁证还以为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赵笙韵的梦境里了。
在之后的接近两个小时中,郁证和摩利僧诃就站在宴会场地中间回答了每一个提问者的问题。摩利僧诃是那个新闻发言人,而郁证就像是一个坐在一边的专家一样,摩利僧诃戳一下他就动一下。
其实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怎么样让地上之民们进来而已,摩利僧诃倒是豪迈的紧,地上之民们会住在甘瓦罗家的房产里,如果有的话也可以住在有意愿的人家里。而郁证则会提供给他来自团队的支持和建议,在有赵笙韵命令的情况下打开衍摩婆默达的大门其实并不困难。至于地上之民那里的工作则要郁证来做,过一段时间以后第一批地上之民就会来到衍摩婆默达的土地上,而刚刚通过了上议院的神圣法律将会成为约束地上之民行为的准则。
等到回答完了最后一个问题,郁证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为什么我没有把纳诃兰他们拉到这里来?这样的话也不用自己之后给他们一一复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