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着她,隔着一很短的距离,两人地目光在空气中接触。
他目光看起来很复杂,含着再明显不过的担忧,又似乎含着一股悲伤。
笙箫实在无法承受他这样的目光,没几秒就转开了视线,然而耳边却听见他分外沙哑的嗓音:“顾笙箫,你要好好吃药,一定要听大夫的话,要按时吃饭,每天要早睡早起,要注意保暖,要……”
笙箫忍不住有些恍惚起来,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每次不得不分别的时候,他就总是这样唠叨叮嘱。
每次寒暑假只要回家,一起从火车站出来,再坐跨省巴士回梅城,两人的家不在一个镇上,笙箫家更近一些,比他先下车,眼看快到她要下车的点,他就开始化身老妈子,让她按时吃饭,晚上一定要早点睡觉,不要老是熬夜到三更半夜,天热千万不要贪凉,天冷了要注意保暖,絮絮叨叨地叮嘱一大堆,坐在旁边的乘客每次都取笑他们,她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那些人几乎都不相信。
寒暑假期间,她在工厂打零工,休息时接到他的电话,他也总免不了这样叮嘱。
后来他去了市读研,她留在宜城念大四,那会儿她还没得到乐嘉的ffer,他最后一次陪她坐车去学校,跟几个朋友匆匆一聚,之后再赶车去市报到,送他去火车站,那天在火车站临别之际,他再一次化身唠叨操心的老妈子。
一直到他们彻底断绝联系之前,不在一个学校的那些日子里,每次几乎只要一通电话,他也总要这样唠叨叮嘱几句。
这样悉心殷切的关怀,曾经于她是莫大的欣喜甜蜜。
可事到如今,他再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笙箫不得不深呼吸,以缓解那股闷闷的窒息感。
“萧腾!”她急迫又不耐烦地打断他,不过眼睛没再看他一眼,“你一直这个样子,我只会更反感。”
背后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息忽然变得凌厉万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了,但笙箫顶着他几乎能将人射穿的眼神,直接扬长而去。
看起来娇小瘦弱,但万分倔强的身影,很快就在萧腾的瞳孔里消失,他闭了闭眼,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扯了扯领带,但觉得这样似乎不够,又伸手扯了扯领口,动作粗鲁且不耐烦。
……
笙箫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洗把冷水脸是最有效的方式,办公区的厕所外面有洗手池,在距离会谈室不远的地方,在上下班打卡的闸机口里面,她步伐匆忙而凌乱地快步走过去,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工卡,在闸机口的感应区刷了一下,然后穿过闸机口往厕所走。
天已经很凉了,冷水的温度也很低,触感凉丝丝的,笙箫拧开水龙头,猛地往脸上泼了几把凉水,凉丝丝的冷水这么一刺激,人果然冷静了许多,不过妆也因此花了些,涂在唇上的口红颜色淡了不少,整个人精气神也差了不少,她洗完脸抬头看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又憔悴了不少,心里不禁生出一股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