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你。就算世间颠倒而我力量微小,我也会一直一直站在你这边。没有那么多大道理,我只是晓得我在意你,我便不会叫你受委屈。
严如茉讲着讲着眼底就湿润起来,她浅浅微笑着回忆,如雪的肌肤细腻白皙似乎透着亮光,雅致悠然,亲切婉约:“秋儿给本宫的不是关心,而是偏爱。所以本宫哪怕对不起所有人,也绝不能负了她。”
人这一辈子里会有千千万万个相遇。可有的人,一旦遇见,便是生命中的上上签。
……
云砚殿里是百年如一日的静默,平日冷秋在时还偶尔有事吩咐,可今次倒是几个人聚在一起无话。微风徐徐,纱幔娉娉,人影依稀。
小栗子拭着巧士冠檐边的汗渍小步回到殿内,由于走得疾了些,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着。他把手摊在绿痕和少昊面前,一瓶精巧的药罐在上:“这是自称刑部侍郎的小厮送过来的,说是顶好的金疮药。”
少昊蹙了蹙眉,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小栗子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讷讷道:“我晓得了,你是觉着应该找太医验一下是不是。你的确是聪明的,我为何就没有想到…罢了,我去寻沐太医。”
然后就一溜烟消失了踪影。少昊和绿痕二人通通愣在原处,手还都保持着前探拿东西的姿势,衣袂也随着他行走间带的风翻动起来。片刻后,二人面面相觑笑了出来。
少昊就势便开启了话头,一边瞧着林立的百余种书册,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绿痕,你跟着姑娘多久了?”
“从姑娘被当今太后娘娘领回宫那日,我就一直跟着她了,”绿痕的发簪是带叶青竹的模样,裹着一条细长的发带,她思索了一瞬回答,“那时候的姑娘虽然年幼,却也不怕人,鬼点子也多,偏偏还倔得很。”
少昊静静地听着,然后就问:“那她为何会成为了铁面?”
绿痕快速地瞥了一眼早已阖上的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疑道:“你如何知晓?”
“夜里她归来时,我刚好在门前散步。”
他一袭月白色的直襟罗衣,腰束兰麝纹状的宽带。白玉发簪,玲珑腰佩,姿态优雅,气质逼人。若不是绿痕晓得他的身份,是万万不会相信这般丰神俊朗的男子竟只是和她一同伺候姑娘的下人的。
是以,她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谨慎道:“也是。倘若不是你偶然间发觉,姑娘定不会主动告诉你。不过既然你已明白,就不该再动什么歪念头。”
少昊微微一笑,拂了拂袖摆,温和回她:“那是自然。我们既是一并服侍姑娘的,也该同心才是,少昊定守口如瓶。”
绿痕叹气,缓步走入里间掀开帐幔,瞧着安睡的冷秋半晌,又将冰桶里的冰块子拨弄得匀称些。她回到外间,复而沉沉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行走间裙摆带过地上的花盏,嫩叶娇花轻动似叫嚣。
“虽然太后娘娘是皇后,但当时的陛下还不是北磊国的太子。太后娘娘在一次出宫礼佛时无意间遇到了姑娘,幸而她身子骨恰是学武的料,便被带回了宫训练,在刀尖上和血泊里度日子。初始由于聪慧,不过是暗中为太后和陛下出出主意。
“后来陛下被立为了太子殿下,姑娘才开始杀人。那些拦住陛下前进的人,贰心的臣,大多死于她的刀剑下。一来是由于报太后收留之恩,二来也是由于她与陛下交情深厚。我见证了她从最开始那个流点血就大哭不止的小女孩,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合格暗卫,共也没花多少年月。
“你说,多讽刺啊,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铁面魅影竟是个女子,还瘦瘦弱弱的。有时,连我也不晓得她哪里来的胆量,那么危险那么可怕的事情,她却想也不想便去做了。
“你生活在光亮里,你就觉得全世界都是光亮的。可那些生活在黑夜里的人呢,没有人会想去了解她的生活,她的代名词永远都是狠毒无情,哪怕她结果的全是奸佞之辈,那些偏见与恶毒也从未对她网开一面。”
绿痕淡淡地说着,语气似乎并未有什么波澜。同冷秋相处得久了,连习惯都逐渐开始相像,连她也学会了用最平静的言语诉说起伏的故事。
她其实是这样一个充满温柔与善意的好姑娘,可惜没有人愿去读一读,绿痕遥遥望向重重帐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