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林国使团此行是来和谈的,但在和谈之余,作为东道主的陈帝,派甄让和鸿胪寺卿带他们去领略盛京的风貌。
甄让性子冷,基本就是去凑个人数,可怜鸿胪寺卿一把年纪了,还得陪聊夜游盛京。
说到最后,他已经口干舌燥,走不动道了,索性提议道:“这一品楼是盛京最好的茶楼,诸位远道而来,不妨进去品一品?”
林国没有茶叶,使者甚是好奇,便欣然同意了。
一行人进了茶楼,原本是要坐雅间的,却被林国使者拒绝了。
“听说贵国的说书很有意思,我等想听一听。”
“这个好办,老朽派人将说书先生请到雅间说便是。”
“不必,”林国使者拒绝了,“贵国有句话,叫独享不如众享,岂能因为我等到来,就扫了其他的人兴,坐大堂就行。”
鸿胪寺卿无法,只得安排人坐在大堂。
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掌柜在外竖了一道屏风。
一切安排妥当,鸿胪寺卿内急,同甄让说了声,便步履蹒跚走了。
纵然说书先生讲的抑扬顿挫,但架不住故事烂,台下客人纷纷聊起天来。
林国使者听了片刻,便没了兴致,觉得还不如听隔壁桌说话有意思。
隔壁桌聊的是这次和亲公主的人选。
“哎,你们听说没?千金坊设了个赌局,赌这次和亲的公主人选,押六公主的最多。”
正望着窗外夜景出神的甄让,回头,眉心微蹙了下。
旁边的林国使者好奇问:“贵国六公主在百姓心中名声很好?”
允诺要维护贾甄甄名声的甄让,原本打算违心点头,却不及隔壁桌说话快。
“不能吧?陛下可是最疼六公主了,怎么舍得她远嫁?”
“舍不得又能怎么样?要不嫁到林国,陈国谁愿意娶她?”
甄让脸色一沉,正要说话,有人抢先一步附和。
“是啊!她去春风楼狎妓不给钱,被人告到大理寺这才多久,就又传出她跟甄大人青天白日的,在船上鸳鸯戏水,还把甄大人戏到水里……”
被戏到水里的甄大人额头青筋跳了跳。
林国使者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贵国公主这么开放的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幸亏只有六公主这样,不然我们陈国女子的名声都要被毁尽了。”
甄让起身,欲去教训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但看到林国使者松了一口气时,又生生忍住了 。
邻桌人说完贾甄甄,又开始骂林国人。
“这帮臭不要脸的蛮子,缺衣少食就来我们边境抢,要不是因为他们有易守难攻的天门关做屏障,我们陈国大军早就灭了他们,那里会坐下来跟他们和谈!”
被人隔一道屏风辱骂,使团里有性子急的,都想抽刀劈人了,为首的人却还记得他们如今在盛京,是来和谈的,语气不善道:“诸位大人,不去让那些刁民们闭嘴吗?”
“他们哪里说的不对吗?”甄让轻飘飘一句话,让原本起身去制止的小官员顿住了。
邻桌还在继续:“那帮鳖孙玩意不敢出来,那就把我们六公主嫁过去,让他们皇帝头上绿成草原,刚好出一口恶气,哈哈哈哈……”
林国皇帝头上绿没绿,众人不知道,但林国使者的脸已经绿了,对方咬牙切齿质问道:“我等是来贵国和谈的,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听你这么一说,真他娘的解气,快快快,老子也要去千金坊押六公主!”邻桌一群人说完,就呼啦走了。
甄让眼皮微掀,冷冷看着对方,“既知道自己是来和谈的,那便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在我们陈国,向来是客随主便!”
鸿胪寺卿再回来时,发现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按照原计划,他们稍作歇息之后,就要去下个地点。
但林国使者刚被人隔着屏风骂完,完全没有再逛的心思,脸色阴郁说他们要回驿馆休息。
鸿胪寺卿安排把人送走后,用袖子擦了擦汗,颤巍巍道:“甄大人,你刚才那些话,怕是有些不妥吧?毕竟他们是来和谈的。”
“既然知道是来和谈的,就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说完,甄让冲鸿胪寺卿行了个拱手礼,便走了。
惊蛰忙追上去,低声叫了声:“公子。”
“刚才邻桌那几个人看清楚了吗?”甄让淡声道。
自从上次被罚去扫马厩之后,惊蛰就看清楚了,六公主在他们公子心中的地位,当即道:“看清楚了,对公主不敬,该罚。”
甄让掀帘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千金坊在赌谁会成为和亲公主?”
“是。”惊蛰艰难提醒道,“公子,那赌坊是您名下的,这次定然能大赚一笔,您该不会……”
“让周掌柜放话,押六公主的,一赔十。”
惊蛰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