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点点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一次抬脚上了台阶。
他这次多走了几节,估计着高度,在大约离地近一米的地方坐了下来。
众人不解地低语起来,还没有想通他要干嘛,笼中的路禾忽然躺下身去,两腿交叠,只用一只手肘支住了头。
他就这样,微微低头,目光冷而慵懒地望向镜头。
摄影师的目光一亮,飞速地按下了快门。
金色的笼子,红色的底座,里头本应白皙的少年,偏偏被染上了夜一般的墨色。
摄影师给路禾设计的动作大多是体现笼子里头的人要逃、要躲避,是脆弱和孤寂的负面情绪,而路禾竟然闲适惬意地在笼子里躺下了,一瞬间给了人一种甘愿沉沦的禁忌感。
“可以换了。”摄影师道。
路禾闻言,冲着镜头笑了。
一个魔鬼般的,带着挑逗意味的笑。
摄像机里的内容通过线路投射到电视屏幕,众人呼吸皆是一窒。
为了体现笼中雀的主题,路禾本就瘦削的脸颊被打上了阴影,而唇也被涂的更加娇艳发红,如今这样动人心弦地笑,简直让人有种被摄魂夺魄的错觉。
——他不是要和你共沉沦,他是要引诱你,掉进他的十八层地狱。
所有围观的工作人员都在心中小心惊呼:
路禾太会了。
太……诱惑了。
杂志社这边的进展顺风顺水,《缠身》剧组今天却气压低得吓人。
阮明杰一进组,便声势浩大地请全组上下喝奶茶、吃蛋糕,像个勤劳的蜜蜂一般四处游走,和人攀谈打点。
可正式拍摄的这几天,简直状况百出。
若是以前,褚岩还不会这样挑剔。
可路禾和越知行这几个月把他给养刁了,竞赛班的班主任冷不丁地带了个提高班的学生,总觉得哪里都缺了几分意思。
“虽然整了容,但你骨子里是梁星。”褚岩用剧本拍着桌子,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火气十足,“你现在是要拯救闻浩,不是勾引他!把眼睛里的那些情绪给我收干净。”
剧本里,闻浩与梁星的感情始终像是一团乱麻,是梁星起初的拒绝让闻浩终日阴霾,是他一次次的窃行消磨了闻浩的热忱,却也是闻浩的偏执害梁星没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梁星以为,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可当闻浩对梁星的爱被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耗尽时,他发觉自己爱上了闻浩。
因此,故事的结尾,梁星给自己换了一个样貌,以任然这个并不存在的身份呆在了闻浩身边。
阮明杰一手捏着桌子边,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梁星这个角色本该是他的,这个难以捉摸的任然才是路禾该演的角色,现在被骂的人本不该是他。
阮明杰喉头动了动,心中万般气愤也不敢对着褚岩撒,只能鹌鹑一般连连道歉。
褚岩一连把阮明杰骂了两个小时,最终依旧没有拍出满意的效果,气得把剧本摔成了两半,“明天全组休息一天,你好好再看看剧本。”
越知行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
他也觉得,同样是梁星,阮明杰演的差除了路禾八百里。
但这与他无关。
越知行站起身,朝自己的保姆车走去。
苟理殷勤地跟在后面,递上他的手机,“哥。”
越知行接过来,一边开锁屏一边问,“有收到消息吗?”
“没有啊。”苟理笑呵呵的,“这几天都可安静了,没人打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