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紧绷着弓弦的手全数松开,密集的箭矢朝着白莲教众刷刷齐射;只在顷刻之间,聚集的教众瞬间倒下哀嚎一片,罗通趁势拔刀对红袍女侠发难。
红袍女正避让射来的箭矢,不意罗通临时反戈慌忙抽剑还击,却被一枚箭矢射中后背,她突感眼前一花脑中嗡嗡响个不停,可面前之人不依不饶迎面一刀劈来;迷糊之中仅存一丝神志的她慌乱伸手去挡,手臂当场被割开一道血淋淋刀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师傅!”媚娘不顾箭雨朝着红袍女侠冲去,她心中此刻已经记下了这份仇恨。
朱祁镇赶忙示意手下收箭。左护法三人见圣姑有难,舍命飞身相救击退了罗通,媚娘这才能与红袍女会面。
红袍女侠冷冷盯着媚娘,一连喘了数口气,勉强吐出一句:“逆....逆徒,既然随你的情郎去了,那还回来干嘛?”
媚娘扶着红袍女侠痛哭而涕:“师傅,是徒儿的错,全怪徒儿惹了师傅生气。”
红袍女侠漠然撇过头:“你没错,全是错在我,错在这么多年,我养了个白眼狼。”
得不到原谅,媚娘直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徒儿知错,请师傅责罚。”
红袍女侠对此番举动却是充耳不闻不作理睬。左护法忙从中斡旋说着好话:“赛仙,你身上中箭,手上又有伤,要是再生气恐会急火攻心,时刻有性命之忧。当下对错,何不等离开了此地再作裁决?”
左护法说这番话时刻意放低了声音,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人潮涌动的堂中除了几声低泣再无声响,故而他的话声在堂中显得十分响亮。
“想脱身?休想!将妖人统统处死,以祭祀于少保在天之灵!”朱祁镇一声疾言,士兵一呼而上再次张弓搭箭,将堂中惶恐万状的白莲教众团团围住。
媚娘快速爬起,张开双手护在师傅与三位护法身前,对着朱祁镇痛斥:“你真是一个伪君子。”
朱祁镇耐着性子劝道:“媚娘,只要你跟着我,有的是荣华富贵。”
媚娘面容冷厉说道:“从百姓身上搜刮而来的锦衣玉食,我不屑于享受。”
朱祁镇听到这,短短沉默了片刻,面上神情逐渐转冷,不再过多解释:“除了她之外,其余人格杀勿论!”
媚娘立马严辞拒绝:“要杀他们,先杀了我再说。”
朱祁镇一听,面色愈发阴冷:“来人,将她带出来。”
媚娘见士兵靠来,仓促拔剑放在肩上,眼中满是幽怨:“要杀一起杀,用不着你来怜悯我!”
朱祁镇见媚娘死心护着白莲教众,心中难受万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不能为于谦、为死去士兵报仇,那在场手下会怎么看待他?今后如何稳坐一军将领?又如何能让手下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走到这一步,朱祁镇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做出一个艰难决定:“好!我成全你,拿弓箭来!”
一旁手下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呈上弓箭。朱祁镇拿过弓箭不予思索对准媚娘拉开了弦。
媚娘望着这幅局面,心中悲恨万分,连连摇头闭上泪目的双眼。就在闭眼的一刹间,朱祁镇捕捉到一丝怨恨从她眼中抹过,内心顿感发慌双手不禁打着抖,他深悉自己理亏在先,实在是有愧媚娘。
然而正在此刻,一声微弱的话语传道:“慢!”随后一连两声惊呼欢喜而起:“父亲!恩公!”
朱祁镇不由得回首看去,竟发现于谦醒了过来,甚至还有着一丝奄奄气息,他紧皱多时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转忧为喜道:“于.....”
话音未落,咻得一声响起,一只袖箭正中朱祁镇手臂,让他不住闷哼一声连退两步,弦上的箭矢因此犹如失控的脱缰之马朝着媚娘蹿了出去。
闭上双眼的媚娘,忽听见一声噗响,睁眼一看,师傅脸唇苍白无力倒在自己肩上,后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箭矢。她还未弄明白怎么一回事,无数怒吼声响遍了大堂:“竟敢暗箭伤害将军,剁碎他们。”
媚娘来不及问向左护法,官兵就像发了疯一般拔刀便砍,教众一个接一个惨叫而亡。
左护法打量着四周,匆促说了一句:“圣姑,你扶着赛仙,我们找机会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