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感觉的确不是很好,就像湿着头发对着风扇吹了一天又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一样。苏锦小声哼哼着不情不愿的扶着额头从床上爬起来,却被灿烂的阳光恍得一个怔神,然后一脸惊吓的开始找手机:“这是几点了啊,我定的闹钟怎么还没响?我不会迟到了吧。” “不晚,也就下午两点多。”温和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你也不用着急,十月一号,学校还是要放三天假的。” “哦,对哈,今天十月一。”苏锦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又猛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白然,比刚才以为自己迟到了还要惊恐:“你你……我……” “酒醒了?”白然递给她一杯温水:“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吧。” “啊……哦。”苏锦接过水,咕咚咕咚的喝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又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儿,才跑去洗脸。 洗手池上摆着新的牙具和毛巾,老师果然很细心。苏锦一边刷牙一边傻笑,漱口的时候却又愁眉苦脸起来。她完全清醒了,昨晚的记忆也零零散散的想起了一些。她似乎借着酒劲,发了不小的疯。 完蛋了,她的乖巧形象一定全毁了。苏锦忧伤的叹了口气,擦干净了手之后,慢慢的走了出去。她看着白然摆好碗筷,才鼓起勇气跑到他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昨天我喝醉了,可能比较……呃……我错了!” 白然微微顿了顿,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先吃饭吧。” 先吃饭……也就是说,他还是生气了的。也是,换谁莫名被一个醉鬼缠了一晚上,也是该生气的。苏锦忐忑的吃了饭,然后放下了筷子,低着头等着被训。 白然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见她吃完,就收拾了桌子去刷碗,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苏锦抿了抿唇,又跟着他进了厨房,再次认认真真的道歉:“昨天麻烦你了……对不起老师,不会再有下次了。” 白然把洗好的碗筷摆放整齐,才终于转过来看向了她。他的声音还是温和的,却隐约带了几分冷意:“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麻烦你……” “还好你麻烦了我。”白然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如果我昨天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那么多酒,有多危险,你也清楚吧。苏锦,如你所言,你已经不是一个学生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对自己负责。” 苏锦恨不得要把头埋进地缝儿里去,昨日是她太过心烦意乱,才去喝了那么多酒。现在想想,如果老师没去找她,还真说不准能出点儿什么事。平日里她也的的确确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姑娘,没怎么沾过酒,也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被白然这么一说,她不止后怕,还有些臊得慌。 老师这是生气了吧……他会不会因此觉得她是个轻浮、不靠谱的人呢?从她慌乱的吻了他开始,他便对她不再有什么好感了吧。平日里的温和已是仁至义尽,她怎么又做了这么糊涂的事,尽给他惹麻烦呢。 见苏锦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白然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原本他也不是生她的气,就是很担心。正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醉倒在外面,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或许这后果就是她承受不住的了。他得让她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无论她对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他毕竟曾是她的老师,又做了这些日子的同事,他实在没法儿做到袖手旁观。 “这道理你应该也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白然缓和了声音,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还打趣了一句:“别对着我鞠躬了,都是同事了,我可受不起。”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苏锦宣誓一般地说了一句,又跟着白然走到了客厅,忽然忐忑着问出一句:“那个……我没对您怎么着吧?” 白然轻轻挑了挑眉,笑:“你想对我怎么着啊?” “不敢不敢,我以前也没怎么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会干出点儿什么事……”苏锦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的嘀咕道:“我都喝成那样了……没非礼你吧……” 白然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我什么心思您不是都清楚了吗。”苏锦嘿嘿笑道,见白然忽然沉了脸色,连忙改口道:“我不是说真想非礼您,我是说……嗯……那个……我可以负责的。” 白然怎么也没想到从她口中居然会蹦出“负责”这样的字眼,他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抵在了胸腹间坐到了沙发上。 苏锦被他忽然弯下去的身形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了他身边,却连碰都不敢碰他。只敢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惨白惨白的面色:“老师你怎么了……我不是真的非礼你了吧……” 白然抵在胸腹间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白了她一眼之后,终于咬着牙齿蹦出了几个字:“……书房……药……” 苏锦闻言连忙哒哒哒的跑去了书房,然后又抱了一堆瓶瓶罐罐跑了回来:“老师,你这药也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要吃哪个,就全都拿来了。” 白然抿住了唇,颤抖着手拿出了一瓶。这药苏锦倒是认识的,就是很平常的止痛药。她本来是想给他倒杯水的,然而还没等她站起来,白然就倒了几粒扔进嘴里咯嘣咯嘣嚼碎了。苏锦光是看着都觉得苦,五官都随着咯嘣咯嘣的声音皱成了一团。白然却是一副毫无感觉的模样,把药咽下去,又抵着腹部坐了一会儿,才慢慢松了力气,有些无力的阖了眼眸倚在沙发上。 苏锦见他的额头上还往下滴着明晃晃的汗水,就拿了纸帮他擦了一下。见他没有推拒,才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您这是胃病吗?那光吃止痛药行吗?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吧。” 白然依旧阖着眼眸,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仿佛连说话都是件很费力的事:“看过了。” 苏锦听他这么说,感觉汗毛都要竖了起来,满心紧张地问:“那……怎么样?” 白然拿掉她停留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云淡风轻地说道:“不严重。” “骗哈士奇啊,您这像不严重的样子吗?”苏锦把手中的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又抽了张纸为他擦额角上又涌出来的汗水。吃了止痛药还痛得直冒汗,不严重才怪。她好歹也是他从前教过的比较聪明的学生,这么骗她有意思吗。 白然再次拿掉她的手,不是很明白这和哈士奇有什么关系。他瞥了她一眼,又云淡风轻的说出一句:“这是被你气的。” 苏锦一梗,差点儿就跪下了:“对不起,我有罪,我罪该万死,罪大恶极……我随您处置成吗。” 白然这才满意的弯了弯唇:“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这……这就赶人了?苏锦睁大了双眼,然后猛的扑倒在白然身侧,耍赖道:“我不,我后悔了!老师,要不我还是负责吧。” 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