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看他儿子发呆,叹口气,罢了,这儿子没学好,是他的错,只是到底还年轻,现在才十几岁,新婚没两年,二十还不到呢,也来得及,“从明儿起,你便跟着我吧,我手把手的教你,读书你不爱,习武你不行,但这世间总有你擅长的求生本事,就看你最后想学那样了。”
贾琏满脸苦涩,他只是想来跟他爹要钱的,不是想被他爹管起来啊。
只是贾赦手里还有事儿,儿子这头不是很着急,也不耐烦听他墨迹,说了两句就把贾琏二人撵出去了。
贾琏垂头丧气地从父亲院子出来,带着媳妇往家走,好半天才觉着不对劲儿,他媳妇今日里竟十分沉默,便回头瞧了一眼,道“你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心里正乱,见贾琏问她,张了张嘴,只是这会儿在外面,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便住了嘴,直回了自己屋,才撵了平儿丰儿几个,趴在贾琏身边,把王夫人前几日撺掇她放印子钱的事儿跟贾琏说了。
贾琏脸都白了,瞪着王熙凤道,“你做了!?”
王熙凤捂着胸口,摇摇头,“我虽动心,但是还未曾来得及。”
贾琏气得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儿,指指王熙凤,又放下手,一甩袖子,“你!你糊涂!这你都敢动心!?”
王熙凤也后怕,“我这不是没来得及,你说,这事儿真这么损阴德?那珠大哥哥......”
贾琏怒道,“放屁!那是损阴德的事儿吗!”他凑到王熙凤耳边,小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重利盘剥!朝廷明文禁止,一旦被官府抓住,国法难容!”
贾琏又起身来回走着,气冲冲地道,“我的好二婶,你的好姑母!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王熙凤还糊涂着,半站起身看着贾琏,“怎么就歹毒了......姑母也是见家里没钱......”
贾琏都气笑了,“你是真傻啊,我的琏二奶奶,先不说这么大荣国府,就急着用那点儿利钱救急了?我问你,咱们大房,如今就我一个嫡子,我若是犯事了,家里的爵位是谁的?”
王熙凤张了张嘴,嘿然无语,想想这府中上下做派,他们大房境遇,心中一时恍然大悟,一下子跌在床上,往锦被上一扑,捂着脸啜泣。
她往日里风风火火的,最是烈性不过,贾琏哪里见过媳妇梨花带泪的模样,心不由得软了,过来搂着哄道,“莫哭了,你不是还没做,以后也真精明些,咱们俩,如今要紧的事,是生个儿子。”
王熙凤擦了泪痕,“那你说,这事儿,要不要说与大老爷,万一姑母事情败露,她一个内宅妇人,最后还不是要怪罪到大老爷这个当家人身上去?”
贾琏亲了媳妇一口,“凤哥儿真是聪明,你说的对,明天我就与大老爷说去!哦,大老爷的名帖是不是也在二房?倒是也收回来才好!”
王熙凤便捶贾琏,“这会子说我聪明了,不是刚骂我那阵子了!天还没黑呢,往帐子里钻什么!赶紧去,我这里还得拢账!”
贾琏笑道,“这账都看不着钱,拢个什么劲儿,等以后看夫君给你赚个大家业,叫奶奶天天坐在金子堆儿里拢!”
小夫妻恼一时好一时,这会儿又笑起来了,叫守在外面的平儿暗自撇了好半天嘴:她就多余担心!
贾琏被媳妇撵出来,只好又往他爹那里去,一出来,就见王夫人院落处乱哄哄的都是人,便揪过来一个跑腿儿的小厮问道,“这是忙什么呢?”
小厮满脸赔笑,“二爷,老太太让政老爷一家子挪到梨香院去住,他们正忙活呢,说先搬些笨重的,又说要先打扫,小的在这儿听着,这都改了好几回主意了。”
贾琏听了一乐,给了那小厮一角银子,“赏你了!”
小厮越发眉开眼笑,“谢爷赏!”
贾琏也不去他叔叔婶婶那里讨晦气,避开东院儿,从中门出了正门,往他爹那里去了。
贾赦这会儿正忙,见儿子来了,听了贾琏的禀报,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就支使儿子跑腿儿去了。
荣国府贾家上下天翻地覆,却不知他们今日念叨了好几回的金陵,正有一家亲戚投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