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慢!”游有方赶紧将他拦住。
赵琮眸色深了深,“何事?”
游有方呼了一口气,着急道,“赵兄恕罪,这夜里视野不清,你要是往这湖上追过去,有何闪失,游某怕是几个脑袋都担当不起。”
“来人!”他转过身,向旁边侍从喝道,“吩咐下去,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宋莺微微皱眉,往后退了一步。这游有方的话里话外滴水不漏,却似乎是在遮掩些什么,她轻声问道,“方才那人游老爷可看见了?”
“没有。”他低了低头,“实在抱歉,让姜公子受惊了。”
这时候,湖心亭里有一个红衣青年,似乎是喝了酒,趴在栏杆上笑着大声说道,“依我说,这胸怀最宽广的人,定得数游公子了。他贺祝在你府上闹了这么一出,你也没有生气,就冲这个,我服你!”
然后他接着大笑,看着宋莺,“小兄弟,方才那个人你没看清?”
“没看清。”
“没看清就对了,他贺祝一缩头乌龟,怕事怕成这样,简直是丢我们男子的脸面。你们用不着看清!”说罢,又是一阵笑。
游有方皱眉,“心眉,苏公子醉了,你快扶他下去休息。”
“是。”亭中一个婢女应下。
“贺祝是谁?”宋莺抬头看着游有方问道。
“哎,”游有方叹了一声,“实不相瞒,他就是当时在宴会上与刚刚那位苏公子争海棠姑娘的人。”
“那为何是他闹事,而不是他和那苏公子一起闹事?”她有些疑惑。
“因为当天晚上,海棠姑娘本更有意苏公子。后来贺祝气不过,差点为了争海棠姑娘与他打起来。”
“那你今天请了他来?”
游有方面上有片刻的迟疑,“嗯,我每日都会去贺公子府上下请帖,只是众位公子来不来却不是一定的。”
每日都会去下请帖?这游有方这么喜欢办宴会的?宋莺眨眨眼睛,“游兄为何如此痴迷于夜宴?”
游有方顿了一顿,片刻之后苦笑一声,“也不是真这么喜欢,就是需要办这些而已。”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赵琮开口,“游兄,你不要介意,我这位朋友不知道其中厉害。”
“无妨的,许多人都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赵琮。
“你可知道我大宋的盐分为哪两种?”赵琮与游有方拉开一小段距离,低声问道。
“知道,官盐和私盐。”宋莺神秘兮兮地靠过去。
“这就对了。朝廷明面上是禁止私盐买卖的。可是因为官盐价格太高,很多百姓根本吃不起,所以很多人便在沿海的地方酿起了私盐。而要做好这私盐生意,必须要与官府中人合作,合作得越多越好,那这样,便不会有人动你。”
“所以这就是游兄夜宴的原因?”她的声音更低了。
“正是。”赵琮颔首,“听说这游有方原来是越州数一数二的才子,但是没办法,家大业大,要继承家业,便没有走仕途。也亏得是他垄断了越州的私盐生意,换做别人,坐地起价,百姓怕是连私盐都吃不起了。”
听赵琮这么一说,宋莺顿时对眼前的游有方生出一些敬意来。
辛不怒在与游有方说得起劲,“游大哥,你放心,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来告诉我,我叫我爹打到他爹娘都不认识。”
一听到这个,宋莺便笑了,这辛不怒,虽说比她小,但是左不过小个一岁,还是个孩子心性。
“怎么了,鹰哥哥你不相信我?”辛不怒转过身来,“我跟你说,我从小可是在衙门里长大的,我那衙役服,也是我自己赚的。里头的门道我摸得比我爹还清。怎么递状子写状子,怎么与犯人周旋,怎么打人板子,我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他十分骄傲,“不是我吹,真的,我打人板子,可轻可重。若是有人与我说这人不能打,那我便作势打得很凶,但是实际上只伤皮,不伤血肉筋骨。若是这人着实可恶,那我便不怎么会留情面,一般人啊,二十板子下去……”
“不怒,”赵琮抬了抬眼睛,“你这三脚猫功夫在游兄面前那可就是班门弄斧了。”
“我怎么就是三脚猫功夫了?”辛不怒不忿,“总之吧,我觉得游大哥是一个君子,今日一见,你我便是朋友了,若是有难处,与我说便是。”
“多谢辛公子。”游有方低头作揖,十分感动。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我……”
“快走吧,游兄。”赵琮在旁边面无表情道,“正事要紧。”
于是游有方赶紧带他们出了府。
事发的巷子就在府边上。里头漆黑,但是趁着灯笼,大概可以看出里头的场面。有些废弃的木头茅草堆在那里头,但是整体来说还是干净,什么异常的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什么发现。
“当时海棠姑娘就在这里出事的。”
宋莺抬头看了看,只见墙上有一个洞,从里面伸出来一根碗口粗的木头,“你是说,这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