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谷雨回到府便不省人事,彻底昏了过去。而英梦云的情况更糟糕,自回来就开始发热,到了傍晚更是高烧不退。两个姑娘虽暂且歇在春晖堂,但也教整个相府都乱成一锅粥,所幸英相回来的及时,使得田氏安心,免得她老是心神不宁。 在英相的指挥之下,春晖堂有条不紊的又是请太医又是开药煎药,总算两人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等两人回到寝室,女儿病殃殃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实在是让田氏揪心。她坐在床边也不说话,拿着方绢子净是抹眼泪珠子,她这辈子可还没掉过这么多的眼泪。 “这都什么事啊,今日竟没一件顺心的事情。”她委屈地与英相说道,原本欢欢喜喜的事情,竟然弄成这副样。 英相早前已经在外间与冯嬷嬷了解了白日的情况,这时候他自然不会再说招惹田氏伤心的话。他坐到田氏身边,顺手拿过她手中的娟子,与她将眼泪珠子擦点。 “今日难为夫人了,幸得你护住了我们两个女儿。眼下已无大碍,你也且放宽心。”英相没提起那些会招惹田氏伤心的话,他一边让丫鬟送来安神汤,他亲自喂田氏服下。 田氏喝了安神汤,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英相将丫鬟们打发退下。 偌大的寝室中,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田氏逐渐恢复情绪,自然有更多的事情浮上她的心头,只是她一时间也不愿意再提起来。 也是,现在别说什么亲事就是再好的乘龙快婿,田氏也没有搭理的心思,白日的情景一幕幕在她脑中闪现。她要将他们一一摈弃,连带着将早前相看的心思也一块抛却了。 次日,原来定着的那家夫人差人来与田氏另约个相看的时间,自然被田氏一概回绝了。她眼下对这门早先定下的亲事极为不满意,正想找机会将亲事退了,哪里还会松口再去相看。 两家的亲事却英相允诺的,等他知道田氏将人拒之门外,则又是过了一旬,至于他如何处理那又是后话了。 大人们有大人的操心,而稚心未泯的英谷雨则是在病中,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 首先,她要得到那名男子的信息。 她原是打算与齐均袖联系,直接从她口中得到准确的信息。只是齐均袖住在宫中,只能等着她来联系,这三天五天的英谷雨也吃不准齐均袖什么时候会再出宫。 若她一直不出来,英谷雨可等不起,故而她只能从英华那里旁敲侧击。英华这个人可没那么靠谱,在公主府他只做了两件事情,下雨前只顾与他的狐朋狗友玩耍,下雨后只顾着看人家小娘子。除了这两样那可是再无其他了,像他这样至纯的人,哪里会留意英谷雨口中与驸马等人交好的生面孔。 英谷雨这养病期间,田氏可拘着她在春晖堂哪里都不让去,她也是难得逮着与英华独处的时候。 这极难得的机会,英谷雨自然不能任由英华傻呵呵地讲着花宴中小娘子的事情。她不得已只能对英华采取威逼利诱,几经周折也只从他口中得了零星几个消息。且这些个消息还都无甚用处,英谷雨再看英华的时候,都有些嫌弃。 偏这英华可不会看人眼色,更要与她讲自己在花厅中的见闻。别说这些他都已经说了十几二十遍了,就是他从未讲过,英谷雨也是没心思听他讲下去。 万般不得已,英谷雨寻了机会让欣儿找来英华的小厮成武。成武是个机灵的小伙子,成日跟在英华的身边,许多事情,他可比英华知道的多。 对于成武是个好小厮的事情,英华并不否认,可要说他知道的比自己多,那英华可不能同意了。 自打欣儿带了成武进来,英华就板着脸死盯着成武,口中还说着:“妹妹,成武哪懂这么些,你何须问他。” 英谷雨可不理会他,只顾着问话。成武顶着来自英华的压力,却也不敢瞒着英谷雨,如实的将他所知道的一并说了出来。凭着成武的话,英谷雨又联系当日所见,她最终锁定了两个有可能的人选,镇国公府的公子和刘将军的公子,这其中林公子的可能又极大。 英华看英谷雨找个陌生男子这么认真,对自己又是这样埋汰,心中不是滋味。他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问她:“你找这人,莫不是……有仇?” 他这话问出口,便是一旁的丫鬟小厮也都扑哧笑了。 欣儿靠着桌子直笑,都快直不起腰来了。英谷雨一个冷眼过来,欣儿勉强收起笑她叉着腰道:“那可不,咱姑娘自然是恩怨分明的。” 英华听了这话可就来劲了,直说要给妹妹报仇。 英谷雨可不会让他就这么傻乎乎的找上门去,到时候报仇没着落,到坏了她的计划。只是她一想到那男子是林公子的可能极大,心中便有些异样,毕竟她可不喜欢镇国公府。所以她心中,竟隐隐盼着那人是刘将军府上的公子。 英谷雨已经有了主意,自然听不得英华继续在一旁聒噪,便寻了个借口,将他使到田氏哪里。 等英华离开,英谷雨就开始将她之后的春日行程好好计划了一番。譬如某日该去哪家小姐姐的聚会,哪天又是谁家姑娘的生日,她将这些都理了一理,只选了三四家于她有益的做了重点的标注。 其实将找人这等重要的事情解决,行程的安排自然只是小事。这一些聚会安排,英谷雨可都是挑与着林刘两公子有所姻亲关系的府上,她只可惜没有来自他们两家的帖子。若有,她必然杀上前去。 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准备长春节,这一日,京中青年才俊必然出席,她也好在其中再次确认身份,为之后的安排做一个调整。 只是英谷雨萎靡不振了几天,至于赵宓的请帖自然只能搁置。英谷雨呆在家中养病,听闻她们席间的文华盛况,不得不对比表示十分的遗憾。为此她还特意写了封花笺与赵宓解释缘由,与此同时,她也递上了她生日的请帖。 英谷雨提笔写下赵宓两字的时候,还想着:也不知她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