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慑人心魄的脚步“滴答滴答”的靠近着烁,或者说靠近了烁的感官。烁已经没有印象这脚步究竟从何而来,也没有对于这一阵脚步声所代表意义的记忆。但在感官之中,他的反应却好像早已经不需要任何的因果,也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提示,一切都早已经烙在了他的骨头,他的精神甚至是本能之中,让他不得不承担这种声音所自然带来的苦楚。
而这种苦楚现在也已经在烁的心头泛滥,荡漾。而他所听到的这种脚步声,也一如那埋葬在他过往之中的脚步声别无二致。虽然无论是事实还是理智,都很清楚的在证明,现在他是绝不可能听见那同样的脚步声的,但是这种声音却就是停不住的在他的头脑中不断地回荡,让烁的五脏六腑都无法控制,不断地颤抖。
这一阵脚步带来的是源于本能的恐惧,是无法抑制,自然产生,自然地弥漫在身体周围,无限膨胀的情绪。这种恐惧迅速的扩张,让烁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精神迟早会被这样情绪所笼罩,吞噬,而他现在却也生不出一点儿用来抵抗这种剧烈负面情绪的精神,无法调和自己的失败,无法遏制自己正在节节败退的自我。
烁又回到了过去,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够清晰记忆的过去,并不是视野回到了过去,而是精神与感官都回到了过去,他变成了一个娇弱,无知而怯懦的孩子,他变得脆弱,或者说他甚至不曾变得坚强,只是他渐渐地隔离了这样的情绪,生成了一道高墙,在本质上,他或许从来也不曾改变过。
但本质上无论如何,烁至少还是进步了一些的,他还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身体的挪动,他依然在朝前走着,依然在顽强的坚持着,而不是就这样放弃。他至少还知道,在真的完全耗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心力之前,他决不能够停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究竟何处,而面前也是一片黑暗,甚至都不是什么还能值得人期待的模糊景象。
虽然在现实之中,实际上这一份时间并不能算得上多长,但对于烁来说,这却绝对是一段漫长,窒息,苦难的折磨,而现在,这一份他的坚韧与忍耐也真的得到了一点点报偿。
在烁看来,这是运气,也是他所支付的苦楚得偿所愿。烁在这一刻,在那无限膨胀的恐惧几乎要伴随着这种似乎虚幻,又似乎真实的脚步声来回震动,踏在烁的心头,彻底侵占了烁全部的精神前,烁却刚刚恰好在这个时刻见到了他的一丝曙光。
这一丝曙光或许并不足以驱离他面前的黑暗,甚至不足以支撑他驱离自己心头的恐惧,也不足以让他填补自己精神上的缺口。但是,这一点点的光芒却多少让那一阵虚妄的脚步声不再萦绕在烁的耳边,而是仿佛一道隔墙,让这一阵脚步完全停歇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
这帮了烁的大忙,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让他精神中那一点点仅剩的可怜自我没有被彻底吞噬,而是勉强地留存了下来,继续让“烁”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烁见到的是云清与云水,云清是一脸的悲哀之相,他怀抱中的则是云水,似乎像是依偎在他的胸膛之中,头发垂落下来,似乎有些遮住了她的面容,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看上去,云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而云清的脸上则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神色,嘴角微微的珉着,眉头稍稍的紧蹙着,仿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超越了他了理解与知识的东西。
这对兄妹的出现让烁的头脑稍许的清醒了一点点,也多少将他的感知从那过往的泥潭之中稍稍向外拽了一些,没有让他继续沉浸,继续埋没在其中。但烁也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这两兄妹的状况了,他连自己的模样都没法去关注了。即使知道自己的模样很难看,很狼狈,他也无所谓,很快的掠过了云清与云水的身边,朝着远处半是爬,半是走的离开。
只要能够远离大河之心,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都不会被放在烁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