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在闻人越这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心事重重地回油厂了。
闻二婶和闻紫鹃也起得很早,为即将出行的闻人越准备早饭和茶水,李姨娘倒是也装模作样地出来送闻人越,不过半点忙也没动手做,全程袖手旁观。
“天热难熬,办完了事就早些回家。”
闻人越拿上包袱准备出门了,闻二婶仍不忘叮嘱他。
他笑着点头答应,又转头看向闻紫鹃和闻红珠,紫鹃是个懂事的,不用他说已经乖巧地表示会安分守己等大哥回来。
闻红珠这些日子被迫到女学馆去上学,对闻人越很是有些怨言,所以得知闻人越要出门,暗暗欢呼雀跃。
“红珠,戒骄戒躁,按时上学,记住了吗?”闻人越严肃地对闻红珠说。
她装出一副老实样,点头答应,“记住了。”
闻人越点点头这就要走,却听闻二婶惊讶了一声,抓住他询问,“阿越,昨晚给你的新鞋怎么不穿?”
“昨晚程宇过来时说鞋子破了,我思忖自己还有几双半新的,便把新的送他了,”闻人越神色如常地说。
二婶听完眼睛瞪得老大,随即脸一苦将他拉到一边责备不止,“你这个傻子,那是婉儿给你做的鞋,你怎么好送人哪!”
那鞋是余婉做的,前段时间在米粉店做事时,闻二婶闲聊中提了一句想给闻人越做双鞋子,可惜老眼昏花做不来那般精细的活。
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过后余婉却主动找到她,说是自己女红手艺不错,可以帮她给做鞋。
“你手艺好我知道,可越是好我才越不好意思麻烦你,你那般手艺我啊开不起工费,”闻二婶婉拒道,大家每天在店里做事都忙得不可开交,也就下工回家那点闲暇功夫,她怎么好占用。
可余婉却表示,不求工费,只是真心想为闻人越做点事而已。
闻二婶既是个人精,也是个过来人,听了她这话再看她羞羞答答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意,当时面上就是一喜,未免弄错还特意试探了一句,“婉儿今年十八了吧,是该说个好人家了,不知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年长你几岁的可介意?”
余婉被她那么问本来有些害羞,可想起堂姐说的要主动从二婶和紫鹃这边拉近关系,又鼓起勇气答道,“只要能待我好,年长几岁也不妨碍。”
这么一来一去两句话,就算是对上暗号了,闻二婶高兴得拉着余婉一个劲夸赞,她早就觉得余婉勤劳温柔人如其名,再得知她竟然对闻人越有意,那更是越看越满意。
二婶也不是个古板的人,主动就承担了那牵线搭桥的活儿,暗地里把闻人越的旧鞋拿去给余婉量了尺码,等做好后又把鞋拿来试探闻人越。
可惜啊,好好的信物,就这么被闻人越送给了程宇,二婶怄得要命,这要是给婉儿知道了,说不定心里怎么委屈呢!
“余婉做给我的?”闻人越听了同样一脸惊诧,“我跟她不过点头之交,何必要做鞋送我?”
“长了这么聪明的脑袋,琴棋书画你都精通,怎么偏偏不解风情呢,”二婶气得直想拍他几巴掌,“当然是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才会给你做鞋啊,你都二十三了,终身大事半点不放在心上,想急死我是不是?”
“”闻人越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内情,想起没见过几次面的余婉和被自己随手送人的鞋,纵是他再如何冷静自持也有些过意不去,“婶娘应该直接告知我,这下可如何是好。”
二婶见状无奈地笑道,“还能如何,等你回来再亲自向人家赔礼道歉,我可事先跟你说好,婉儿那姑娘灵巧又俊俏,婶娘对她很满意,你可得好好把握。”
“我跟她不过点头之交而已,”闻人越也很无语,干笑道。
二婶不听他这些,拍着他的手臂催他先走,“一回生二回熟,多相处不就熟悉了,行了不耽误你了,赶紧去吧。”
闻人越只好先走一步,等他走远,李姨娘似笑非笑地走到二婶旁边打听道,“二娘子,这是准备给大少爷讨媳妇儿了?”
二婶轻巧看她一眼,“是又如何,你难不成还要去泊州找柳氏告状不成?”
李姨娘笑了笑,摇头道,“怎么会呢,大少爷确实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早点娶亲也好,他若是不成亲,下头几个妹妹怎么好说人家。”
她这言下之意,似乎是在怪闻人越不成亲阻挡了妹妹们的终身大事,闻二婶听了一脸不快,不留情地教训她,“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有这些盘算的小心思,不如赶紧去寻个活来做,否则等你压箱底那几件首饰变卖干净,只怕就笑不出来了。”
李姨娘的脸瞬间变得难堪无比。她这些日子确实在偷偷典当贴身首饰换钱取用,她自以为做得隐蔽,可不知对方怎么会知道还这么直白地捅将出来,直教她颜面扫地。
闻二婶见她一脸愤恨眼眶泛红的样子,心里解气的同时又有些于心不忍,本来还想再提点她几句好好照顾女儿,最后什么都没再说兀自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