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需再斤斤计较,苏怜同样朝她微微福身,蹲得更低了些。
神色恭敬,低眉敛首。
陈绾燕只觉得面上一片火辣辣,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便想离开。
刚转头,就瞧见一个宽肩窄腰,面若冰霜的男子站在一侧的游廊里。
是谢衍。
一阵血气上涌。
陈绾燕只怕自己刚才的一番出糗让他看个彻底,以后将会对自己更加轻视。
她张嘴想要辩驳几句,还未开口,便听见面前男子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知陈姑娘可否注意到佛龛上的供奉的菩萨?”
陈绾燕咬紧嘴唇,转念想了想。
她见是见到了。
只是那些菩萨观音长得都一个样,她怎么知道谁是谁?
谢衍未听见陈绾燕作答,于是缓步迈下台阶走进了些,巨高临下地看着她。
刚才两人的一番争论他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苏怜聪慧剔透,七窍玲珑,学识渊博让他心生惊异。
但更令人惊讶的却是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个沉不住气的。
谢衍也知道今日的事定是这位陈小姐在捣鬼,心里存了气,于是更想敲打她一二。
故有此问。
见她依然是默不作声,便开口道:“那紫檀木的佛龛上,供奉的是地藏菩萨。凝化的是大乘佛教中的‘愿力’之念。陈姑娘薄薄的经书册看不见,明晃晃的金身菩萨怎么也瞧不到。”
羞愤欲死。
陈绾燕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任她多么心机深沉,到底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听到谢衍带着冰碴子一样的话语,带着不耐烦的讽刺,她面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
黑着一张脸匆匆朝他行个礼,便带着赵嬷嬷快步离去,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碍眼的人走了,谢衍觉得整个园子都开阔不少。
面前的小姑娘穿着淡绿色的百褶裙子,俏生生地立在阳光下,看得他心里涌上悸动。
身体猛地僵硬,谢衍又想起了今日被陈平打断的那个梦。
梦里的苏怜面如红霞,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他清了清嗓子,将脑海里的绯色场景挥散去,朝着她踱步走去。
但今日苏怜却与往常不同。
平时都是带着笑,一副柔顺的样子,今天脸倒是板了起来,嘴巴也抿在一起,像是颗红润樱桃。
苏怜看见谢衍走来,心里莫名地生气。
若不是他的那个小表妹,自己也不用大早上起来便来到东院,做这个劳什子的荷叶酥。
刚才过油的时候,心里太急,溅出的油点烫在指尖,现在隐隐作痛。
十指连心,她心里也像被灼烧到似的。
微微刺痛。
而且谢衍又无缘无故地来得这样晚,怕不是不想摊上这样难做的事情,便故意拖延。
心里存了气,故而说话也未经过思索,便脱口而出,
“不知侯爷怎么来的这样晚,从前都是五更天起来,怎么今日就晚了?”
话音刚落,苏怜便瞧到谢衍面上黑得吓人。
眼里目光灼热,像是要将人拆卸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