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来我,我极不喜欢听到任何音律。就连走在路上的宫女哼起的一点点乡音我都反感。 高公公回来告诉我,是皇后身边新来的一个丫头。据说每日都去司膳司向御厨要一些百米自己拿回宫去熬粥。而在路上,她倒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哼着歌。 我问高公公,从前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去哪里了。也就是让她偷凤印的那一个。 高公公说,那一个,从凤印拿走的第二天就已经不见了,至于是死了还是出宫了,就不知道了。 我对黎珞越来越失望。而这个新来的宫女,倒是天真烂漫,脸上无害的纯净像是黎珞刚进宫不久时的模样,只是后来都变了样了。我无法预想她今后是否也会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尽管我对她有所憧憬却仍不敢接近她。 我是君王,我明明是想要谁便可以要谁的人。可是我若想保护一个人我却只能假装对她视而不见。黎珞,是我毁了她。她原本也可以这样天真无邪。 或许每个初进宫的人都如同她这般纯真,也愿意相信别人,可久而久之,发现这宫里只有算计和期满之后,人就变得自私起来,变得只愿为自己做打算,变得再也不敢相信其他人。 这宫闱里的人说的话,有几句是真,又有几句是假? 宫女名唤稚音,与先前那年轻的琴师确实有些关系。我不知他们是从前就认识的还是进了宫后才相识。原本宫人私通是禁止了,可看着他们相濡以沫的样子,我倒是也想看看,在这宫里,他们能够维持多久。 下人向我回报,稚音每晚都给琴师送粥。一开始,一个在屋内,一人在屋外。一人弹琴,一人静听。后来,门打开了,一人手把手的教另一人弹琴。我说我嫉妒他们这般信任,可我是君王,有什么不可得的,竟还羡慕嫉妒一对宫人。对于他们的事,我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黎珞,我冷落了她良久,总等着她来向我服个软认个错。可她的心思却始终不在我这里。她每日忙进忙出,宫女太监走进走出。我的人总能向我回报,哪个宫里出了事,黎珞看似毫无关系,可一切却刚刚好是她一步一步计划安排的。对于她,只要没有太过分,我却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宫里的太多事情说不出对和错。若说错,果真,还是因为我。若不是我宠幸了她,她也就不会变成这般。 我派人去了黎珞的家乡,想要接他们入宫,或者倘若他们不愿意,那也至少让他们在那里好过一些。 想起从前,黎珞的琴音里,总是有着一家和睦、幸福满足的场景,或许是在那样的家里成长起来的。她也总是怀念自己的家乡。可如今,她大概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教她弹琴的父亲和给她熬粥的母亲。就连封后之时,她也是独自一人,她是如何做到这样无牵无挂,果真在这宫里久了,半点也没有温情所在了吗? “启禀皇上……”回报的人鞠着身,欲言又止。 “说。”我抬眼,坐回了龙椅上。 “皇后娘娘的爹娘……”他说话之余还是犹豫不决。 我沉下眼看了他一眼,催促他把话说下去。 那人却一下子单膝跪了来了:“皇上,微臣前去时早已人去楼空。听当地的人说,是上一次,皇上走后,那屋子便起了大火,外人也不见有人逃出来,恐怕……皇后娘娘的爹娘,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 他终于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的表现有些过分平静,连自己的吓了一跳。我不敢告诉黎珞,我怕她会伤心难受,但转念一想,她或许根本从来未想过家乡父母亲。 我打算就一直这么瞒着,她不问起,我就也不提起。可我也从未想过,这一辈子,她就再也没有问起过。 而瞒着她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也未曾想到还有更加无法接受的事实。 我一直想不明白,女儿嫁给皇帝成了皇后,应该是好事,可那户人家伤心归伤心,也用不着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果然还是我的错。 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平静的问出声来:“你再说一遍。” 传入我耳朵里的声音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是听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