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0章 番外:猎人(二十一)(1 / 1)占窠之鸠首页

那是6月21日的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照旧因不堪的睡眠质量而早早醒来,打算继续去森林公园里转一圈。就在我刚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斜刺里突然钻出一人来,将我撞了个趔趄。紧接着,这人便开始指责起我来。明明是她走路走得急,没有注意观察撞到了我,可她却一口一个“不长眼”地骂起我来。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可以如此嚣张的?心中的猛兽咆哮起来。她似乎着急赶路,不欲与我纠缠。也可能是她在我的眼神中读出了危险的信号,便极速离去。

我发现她离去的方向正是我去往森林公园的那条路,便紧追不舍地紧咬在她身后。途中,我路过一处建筑垃圾堆放点,顺手捡起了一块水泥砖。当她来到一处路口,拐进了街角的街心花园时,四下无人,周边也无监控摄像头,我意识到我“惩恶扬善”的时机到了。我加快脚下步伐,迅速迫近前方的人影,带着冲击的惯性,我将手中的水泥砖砸向了那人的后脑勺,她应声倒地。

望着躺在地上的人,心中狂潮一阵紧似一阵,我舒展四肢,让这股愉悦的激流游遍全身。通体的舒坦。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去时,我发现她的脖颈处闪过一道金光。我再度走进她,俯身下看,一根坠着心形锁片的金项链从她的衣领处滑落出来。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也曾有过一根与此相仿的金项链。只是,不知何时起它便从家中消失了。母亲为了生计,将它换成了钞票。莫非这女人仗着自己和我母亲戴着同款项链便可对我如此嚣张跋扈吗?我伸手扯掉了她颈间的项链。看你以后如何在我面前继续嚣张下去?我掂量着手中的金项链,马上就要到母亲的生日了,若是我将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母亲,她是不是就不会再责骂我无能了?

我洋洋自得于我“行侠仗义”的事迹,它不仅令我扬眉吐气,还令我“名声大噪”,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我这个游侠,我的心情无比舒畅,这天下再没有人敢瞧不起我了。

我的苦难或许过去了,可他人的苦难还在继续。几天后的6月25日,我就撞见了这么一位可怜的男生。那天放学后,我照例在教学楼间巡视一圈。正当我走到初二年级的教职员工办公室门口时,我听见里传来气势汹汹的责骂声。我悄悄靠近办公室位于走廊一侧的窗户边,探头向内张望。一位男生低垂着站在一位女教师面前,而那位女教师的嘴唇迅速翻飞着,还时不时地用手戳点着男生的脑门。此情此景,让我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同样傲慢无礼的眼神,同样盛气凌人的语气,难道学生仅仅因为学习成绩差就该遭受老师的如此蛮横的对待吗?心中的猛兽开始嘶吼。

我耐心地静候一旁,直到男生离去。我款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女教师似乎被我手中钥匙板发出的叮当声惊扰,翻着白眼朝我这儿瞥了瞥,之后继续埋头整理着自己的背包。她准备下班了。我在办公室门口四下张望,一下子便相中了墙边的地球仪,就地取材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我取过地球仪一步步向女教师靠近。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惊恐地望向我,并试图转身逃跑,可是我的手脚更利索。嚣张的女人又一次在我面前倒下。

我带着胜利的喜悦走出了办公室,可是下一秒,强大的紧张不安向我袭来了。我看见一抹身影出现在楼道口,而且正在我的方向快速移动过来。我灵机一动,躲进了位于楼梯口附近的厕所内。那抹身影毫无知觉地从我眼前闪过,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先前的那名男生,他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糟了,要坏事。我带着一丝犹豫从厕所间出来,想再去办公室外瞧个究竟。就在这时,那名男生惊慌失措地冲出了办公室,撞上了同样心惊胆颤的我。我本以为他会对我起疑心,可是没想到他比我还慌张。他回避了我的眼神,并迅速离去。我转身紧跟在他身后,在看见他朝着与隔壁派出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后,我下了一个决定。

这次的“惩治”出现了纰漏,我被人瞧见了,惟有现下手为强。我立即去往派出所报警,并引导警方将男生作为“替罪羊”去追查。我不知道最后警方是否会追查到我身上,但是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我必须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逃跑时间。若过几日待事态平息,我再找机会回来。

从派出所出来后,我径直回到家中,换掉了身上的保安服,开始了我的“逃亡之路”。由于事先毫无准备,走出家门后,我盲目四顾却不知去往何处。就在这时,我走到一座车站附近,一辆公交车正缓慢进站,停靠在我眼前。我毫不犹豫地跳上了公交车。我要去到人少的远方,离眼下越远越好。于是,我就一路坐车往远处走,遇见人烟稀少处便下车,一旦来到人多的地方便继续坐车往远方去。然而,我还是犯了个错误,我将钱包和手机落在了家中,这直接限制了我的行动。我最后成了身无分文的乞丐,只能靠偷窃便利店的食物果腹。就在我第二次得手之后,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呼啸而至,车内跳出两名警察,他们犹如天兵神将般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被带回到了派出所,民警们凶神恶煞犹如夜叉,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逼问着我杀人的经过。杀人?我只是在惩恶扬善。是她们咄咄逼人在先,我不过是替被她们压迫着的人们“伸张正义”而已。她们有什么权利瞧不起我?又是谁给她们权利去欺辱他人的?

“你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又是谁给你的权利可以罔顾国法,践踏执法者的尊严?”

面对眼前这位民警义正严辞的质问,我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