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直接拆开看,脑海里忽然就出现那天在文化馆听到的对话,于是苏荷又把信仍回了包里。
苏荷走到家的时候,一把大肚茶壶正在煤气灶上沸腾着,咕嘟咕嘟的水蒸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显然是水已经煮沸很久了。苏荷连忙去关煤气,却被烫到手指,又去找了块毛巾垫着才把火关掉。
“妈?苏晓芸!”苏荷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奇怪?人去哪儿了?出门居然都不关火,真是越来越心大了。”
苏荷把店门锁上,去巷口买了几块钱锅贴回来,然后就坐在隔断后面的床上写作业,那封信,她放在抽屉的最里面。
“我挺好的啊,已经到家了,那孩子都喜欢什么呀?以后正式见面,还是要准备一点礼物才好。”苏晓芸背着包走进了,径直坐在沙发上把高跟鞋换下来,她今天还特意穿了件裙子,这很不正常。
“小荷这边我再慢慢想办法告诉她,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别别别,你千万不要到学校找她,她脾气其实还挺倔的。”苏晓芸在和谁打电话,什么事情是不能和自己说的,那个人又为什么会想要去学校找自己?
“妈。”看到苏荷,苏晓芸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迅速把电话挂断。“你回来了?饿不饿?怎么呆在屋子里都不出声呢?”
“我在写作业呢。”
“哦,那赶快洗手吃饭吧,我去买点饼回来。“
“饼我已经买过了,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苏晓芸敷衍着说:“就是妈以前的朋友,别问东问西的了,赶紧吃饭吧。”
苏荷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随便吃了几口晚饭,便洗洗睡了。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苏荷依稀听到有吵架的声音。
“滚!谁让你来的?我这儿不欢迎你!你给我马上滚!”苏晓芸极力压抑着声音在痛骂,和白天那个温柔贤良的她判若两人。“凭什么?当初租下这家店的钱也有我的一半!我为什么不能来?”是爸爸来了,他们又在吵。
如果放在往日,苏荷一定会立刻冲出去拉住他们,苦口婆心地劝他们不要再吵了,可是这次没有。因为苏荷忽然觉得好恐惧,那样歇斯底里的争吵,那样深入骨髓的仇恨,却是出自于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最近的两个人。
她从来都害怕听到争吵,她往被窝里又缩了缩,入秋以后的夜晚温度越来越低了,尤其是凌晨天快亮的时候。
荷想,我要赶快睡着,就假装这只是一场未醒的噩梦,只要天亮了,就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苏晓芸会喊自己吃早餐,自己可以开开心心地到学校找永青胡侃。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当初我要开这家理发店的时候,你握着你的拳头打了我几次,我的肩膀我的腿上哪一块没有你的杰作,到现在怎么会无耻到舔着脸来说这家店有你的一半?”苏晓芸哭了,压抑地呜咽着。
“我对你够好的了!知足吧。你也不想一想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到现在就只是给我生了两个女儿,老子这辈子都让你给毁了!”“是啊!比不得你妈四五十了还能生个畜生儿子……”
脸上一片冰凉,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