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一晃眼,我们的初中生涯居然就这样结束了,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
“够了!”苏荷气冲冲地推开门走出去,她一把从祁雯雯手里夺过那封信,眼睛往房间里瞟,偷偷看苏晓芸有没有在注意她,一边拉着祁雯雯说:“我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以后别在帮不熟的人给我送这些了!”
苏荷回头冲祁雯雯眨眨眼睛,着急地用口型跟她说,“我妈在家,你刚才说的她都听见了,你先配合我一下,回头我再去找叶杨解释。”
祁雯雯笑着看苏荷,她点点头,苏荷松了一口气,然后故意提高嗓音,做出十分嫌弃的表情骂道:“你快把这个拿走吧,我和他怎么可能?以后不要什么臭鱼烂虾都往我这里塞,不嫌寒掺吗?”
苏晓芸抱了一盆洗好的衣服走出来,祁雯雯乖巧地打招呼,“阿姨好。”
苏晓芸看了一眼祁雯雯手里的信封,淡淡地开口“你好。”又回头责备苏荷,“跟同学说话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有什么想法,不如写封回信,好好跟人家解释清楚,正好请你这位同学帮忙带给人家。”
苏荷看到苏晓芸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也就不再紧张,于是立刻拿了纸笔,一边写一边念出声给苏晓芸听。“叶杨同学,见信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由于我们一不相熟,二不投缘,所以,此封信之后,咱们一别两宽,再不来往。”
写完之后,苏荷便把那页纸撕下来装回叶杨送来的那封信里,一起递给祁雯雯,她回头看一眼苏晓芸,用唇语和祁雯雯说,这封信千万不要拿给叶杨,你帮我告诉他,这几天我忙完了就去找他哈。
“那个,雯雯,我还要回去练习听力,就不送你了啊,再见!”苏荷说完立刻转身离开,她没有看到祁雯雯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也不会知道就在刚刚,她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十年的事情。
送走了祁雯雯,苏荷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楼房和远山,也许离开宜州,就可以逃开乱糟糟的现实了吧。
八月合欢花开的热烈,暖烘烘的香气扑上来,熏得人昏昏欲睡,苏荷想起之前每天都去画室的时候,那些每天和叶杨闹在一起的日子忽然像是一串梦,醒来就记不真切,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惆怅黏在心上揉不开。
旧堂北巷,叶杨家里灯没有开,黄昏后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风从打开的窗户灌入,窗帘被吹起,翻飞不止,夜色漆黑如墨。
叶杨跌坐在地上,大理石冰凉的触感一直延伸到骨头里,他靠着背后的钢琴,头埋进膝盖里,低垂的睫毛上挂着冰凉的眼泪。
从祁雯雯把那个信封交给他的那刻起,他两年来的所有坚持,忽然之间都变得无比可笑,原来在她心里,叶杨,等同臭鱼烂虾吗?他不信那样的话会是从苏荷嘴里说出来的,直到他拆开那封信,见到苏荷写下的只有短短两行的字,却足以把他筑起的所有堡垒一举击溃。
原来她从未把心留下过。
苏荷写在纸上的那些话,说给祁雯雯的那些话,后来生了倒刺变成尖锐的荆棘深深刺进叶杨的皮肤,每每触碰,都要连皮带肉的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