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端坐在甲板正中央、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过弟子间动静的圆新,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衡玉目光落在了缘身上。
她很擅长揣摩人心,但说实话,直到现在,她都有些没摸透了缘的想法。
一个人做事,除非是那种随心所欲到了极致之人,否则总要出于某种目的。
那了缘的目的是什么?
沉吟片刻,衡玉垂下眼低低地笑了下。
她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有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坐享齐人之福,还是你欲以她炼心,使你佛心更进一步圆满?”
自己那些隐秘的心思被当众戳穿,了缘脸上的笑意收敛些许。
他扬了扬眉梢,转身看向身后的了悟,语气带着些桀骜不逊的意味。
接下来的话,他选择直接传音给了悟,神色讥讽:“师兄是在说你自己吗?真正在用洛主炼心、以期佛道有成的人,分明是师兄你啊。”
了悟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很快,他自嘲一笑,没有再看了缘,目光直接透过了缘落到衡玉身上。
衡玉上前,快步越过了缘,走到了悟身边:“你怎么出来了?”
“贫僧刚刚去厨房转了圈,发现他们在做红糖包子。正好有一炉新鲜出炉,贫僧就装了两个想拿给你。在你的房间没寻到你的人,就猜到你是出来甲板上吹风了。”
“包子呢?”
“放在贫僧的房里。”
“我已经吹够风了,我们回去吃东西吧。”
目送着衡玉和了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缘眉梢微挑,唇畔似笑非笑。
“了缘。”一直盘膝坐着的圆新不知何时走到了缘身边,他出声道,“虽然你修习的是欢喜佛,但刚刚那番话还是越界了。”
了缘双手合十行礼:“长老说得是。”
领着衡玉走进他的房间,了悟才发现一件事:他的房间不比她的大,两个人共处一室就显得有些挤了。
衡玉倒是没觉得挤,她不见外地坐到椅子上。
瞧见了悟的桌子上也摆着盆君子兰,衡玉笑了笑:看来她房间里那盆君子兰的确是了悟准备的。
桌面上摆放着两只装在碟子里的红糖包子,因为包子馅是红糖,在蒸煮的过程中红糖融化成水,全部渗入到包子中,以至于本该白净的包子掺杂了不少暗黄色。
此时,包子还散发着淡淡热气,显然是刚从炉子里取出来不久的。
衡玉伸手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包子被蒸得很软,吃进嘴里还带着微微滚烫,很快,红糖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甜而不腻。
了悟坐在她对面,安安静静望着她。
等她吃完一整个包子,了悟才出声道:“了缘那番话,你不要介怀。”
衡玉摇头:“没什么好介怀的,他在玩乐,我也在玩乐,反正不吃亏。”
望着她,了悟突然说:“贫僧总觉得,洛主在和了缘相处时,性子与平日颇为不同。”
在了缘面前,她会比平日更活跃,也更锐利些。
这样的她,像极了那放肆盛放的合欢花,美得不可方物。了悟觉得,即使被她回怼了缘也乐此不疲地凑上前,大抵是有这般原因。
但这样的她,几乎没怎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衡玉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把他这话往深里想。
但很快,她感觉到自己放在腰间的身份玉牌微微发烫,似乎是倾慕值在出现波动。这股热意从腰间蔓延开来,让衡玉逐渐察觉到他话中更深层的意思。
下一刻,衡玉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微微俯下身子凑到他眼前:“那你说,如果我和慕欢站在你面前,你待我与她的态度会一视同仁吗?”
说到后面,衡玉杏眸瞪圆,似乎在威胁他敢说会肯定要叫他好看。
这样的无赖气质,又是他极少见到的。
了悟眼里划过细碎的笑意:“不会。”
洛主与这世间女子,在他眼中从来都是不同的。
这种特别其实无关情爱,只从那日,他被佛祖指引南下遇到她,两人就多了最为特别的羁绊。
世间万事万物于他眼中本不该有任何不同,但所渡的情劫,让她成为自己的应劫之人。
这种羁绊,就像是佛祖对他的考验。
也像是,佛祖对他的馈赠。
“那贫僧懂了。”了悟出声道。
衡玉重新坐下,拿起另一个包子吃起来。
吃完包子,她随意拍拍手站起身,朝了悟说一句走啦,转身离开他的房间。
在合上了悟的厢房门时,衡玉将腰间别着的那枚玉牌取出来,往里面注入灵力。
倾慕值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