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尽忠一见梁书来了,踏前一步便要说话,却被梁书用眼神制止住了。
梁书进门之后,入眼便是地上那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此时毕竟是被大理寺请来参与办案的,既然是代表刑部来的,当着徐少卿时怎么也要给自己的舅舅长长脸。
于是,梁书先向徐龙辉施礼之后,才向对方问起了案由,徐龙辉显然对粱书的态度十分满意,拱手还礼之后便给他讲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时辰之前,有人在胭脂河里发现了死人,于是找到了巡城的官军报了案,胭脂河毕竟是个繁华的所在,出入尽是达官贵人,巡防营的官军不敢怠慢,赶忙跟着报案人来到现场,把卡在石栏上的死人给捞了上了。
尸体的年虽不大,看着也是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打扮也不俗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官军觉得事情不小,便把案子报到了大理寺,老胡过来一看,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死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牟云鹏。
牟兰城事涉谋逆,正由云骑卫全权调查,老胡便又派人把事情通报到了云骑司衙门,同时自己也没闲着,有组织人手沿着胭脂河捋了一遍,竟然还真在飞虹桥附近又找到了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个老头,看着足有五六十岁的模样,穿着打扮虽不富裕却也齐整,大约是附近的居民失足落水也不一定。
老胡虽然认定两具尸体并无关联,可天上的豪雨不断,附近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存放尸体,便把两具尸体暂时都存放在了这里。
过不多时,云骑司的人便也赶了过来,来人正是武尽忠。验明年轻的死者正是牟云鹏之后,他便要带着尸体离开,临走的时候,他随手掀开了另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哪成想,地上的老头不是自己的义父周显又是何人。
尽管早就知道义父并没有带着弟弟的骨灰回乡安葬,却也没想到再见面时亲人竟已经成了尸体,武尽忠当时也没多想,抱着义父的尸体便哭了起来。
老胡毕竟是经年老吏,听说周显之前也是行踪不明时,立时便觉得两个死人之间一定有所关联,便偷偷派人去把徐龙辉请了过来。
徐龙辉赶来之后亲自验看了尸体,发现牟云鹏的尸体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却已经有了尸斑,且尸斑集中在尸体下肢与下腹部,推测死后应该有一段时间的站立,很可能是被人绑着死的。而周显的尸体则没有尸斑,显然是新死之人。
加之两具尸体的皮肤并未起皱,可以认定泡在水里的时间不长,徐龙辉便由此推断,认为是周老汉绑架并杀害了了牟云鹏之后,想趁着大雨在河里抛尸,结果失足落水一命呜呼。
徐龙辉说到这里时,武尽忠已是气的脸色煞白,他指着周显的口鼻说道:“莫说我爹早年做过斥候,根本不可能在胭脂河这种地方淹死,我且问你,如果他真是淹死的,那为何咽喉当中没有泥沙?”
不用徐龙辉说话,一旁的仵作踏前一步解说道:“周显的颅骨有明显的骨折痕迹,很可能是落水之前撞到了岸边的石头,人先摔死再被河水冲走,此时口鼻当中没有泥沙便也说得过去。”
莫说武尽忠哑口无言,徐龙辉默默点头。
梁书捏着下巴想了想,向仵作问道:“尸体身上有骨折的痕迹吗?”
仵作点头:“周显身上确有淤伤和骨折,若是河水湍急,淹死的人身上常有这样的伤势。”
梁书默默点头,他在刑部的案卷上也见过不少溺亡案件的尸格记录,也明白仵作所言不差。
于是掀开牟云鹏尸体上的白布,尸体已经被脱去了衣衫。他抹了抹牟云鹏脸上的泥沙,便见少年的脸上毫无血色,不仅鼻孔张的大大的,原本紧致的脸颊也已经垮了下去,左边的脸上还有一片乌青,隐约能看出一个手掌印的形状。再往下看,只见少年的双腿以及下腹处均有着大片的尸斑。显见死后曾有一段时间保持站立且没有变化。
除此之外,灰白的皮肉上也只有几处皮外伤,显然是被人教训过的。
梁书抬头看向仵作:“死因确定了吗?”
仵作摇了摇头:“我们从尸表没找到死因,若是需要,或许可以剖开尸体检查一下脏器。”
梁书没有接话,而是学着江屿的样子翻了翻死者的眼睛和嘴巴,然后便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后,便把白布盖了回去,
他又转到周老汉的尸体旁边,也装模作样的翻了翻眼睛和嘴巴,不想竟有一缕粉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梁书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后退两步。
仵作忙道:“周显的颅骨有明显的骨折,而且位置贴近骨缝,我们推测很可能是意外撞到头部死的,而且按压尸斑时颜色还会消退,显然是新死不久。”
粱书正要说话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这两人的腹部有没有硬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