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迷迷糊糊的睁眼,他素来养成习惯,每日天蒙亮起身,胡乱喝两口水后便收拾进山,至于能不能吃上东西,全凭路上的运气。
因昨晚口腹得到极大的满足,现下他醒过来,第一要紧的是去瞧带回来的老人。自己今日不能再得过且过,要费些心力挖些吃的回来才行,自己倒没有大碍,不能饿着对方。
很显然,他不相信老人自己有足够食物的言论,那两枚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果实,已经是莫大的不可思议了。
只是,他这番心思却扑了空。
左右诡异的出奇,已然不是自己的石屋,天地皆茫茫一片,不见它色,他像是站在一块石崖上,脚下平铺无尽虚妄,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大气不敢轻喘。
“莫要如此慌张,恩慧并济,缘生缘灭,不过一场造化点拨,你且看着记下便是”
白茫茫忽而空谷传音,不明声源远近,清脆如佩环相击,这种美妙的声音,襄曾有幸在山中石头潭将歇的时候听过,慌乱鼓动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
而眼前景也开始扭曲,骤然改天换地,他见自己露天席地的于旷野中盘坐,边上挨着一位一绿衣眉眼含笑的男子,生的如皎皎云间月,襄以自己贫瘠的笔墨,一时半会找不出言语来形容。
他毕恭毕敬当场磕了个头道:“鄙陋烈山氏族襄,拜见仙人”
“仙人”二字,他喊的不经思量,方才对方说点拨造化,圣母缔造人族时留有记忆传承,让他们知道六合之外有无数的神仙圣人。
即便历史推演至洪荒,人族的想法依旧脑洞开的巨大,神仙点化的故事数不胜数,如雷贯耳久了,乍然遇到理解起来不要太容易了。
“不知仙人方才所言何意?”襄问起这话时嘴皮子忍不住打颤
他虽看弄不明白仙人如何看中自己的,若不是磕头时实打实有痛楚,他只会以为自己尚在在梦中。
苏北才说了一句话,襄就脑补出自己的来意,没有半点排斥,隐隐见他紧绷的一张脸,眼底却流露出不可思议与欢喜。
倒是省去自己一番唇舌去解释。
他顺水推舟道:“不错,我乃奉女娲娘娘之命前来点拨尔等,唯愿尔能有所成,尽尔之力冉助人族兴盛,如此方能不枉费娘娘一番苦心”
“观你擅识草木,不解其性却能辨得良药,如此便赐尔草本经,其中记载药草五行阴寒,功效却未有详略,且得你自己去摸索”
苏北将有备而来的书籍交与襄道:“切忌,以此草本经造福人族,否则来日本仙必定会重来问罪,至于何为造福,如何造福,且看你之法,吾不计干涉”
襄纳头便拜,想起临入睡时的疑惑,不由得问道:“冒昧敢问仙人,若将草木曝晒成干,如何还能再使?”
仙人有枯木逢春本事,说不定有法子能用得上,他舍不得丢弃自己的心血。
“不是难事,也罢,正好连着这本事一道传尔,倒能免去不少灾病”苏北屈指一点,身旁空地凭空架起一口石锅,下头有柴禾枝条堆。
“你且看好”他两指头一碰炸出火花引燃柴堆,引水至石锅中,见其滚沸,又取出一干草于其中炖煮,熬煮不过片刻,原本澄澈的汤水浑浊成褐色,浓烈的苦味扑鼻而来。
“这......”襄认得那干草,他屋子里头存着许多,他也试过用水浸泡,却并未有如今仙人的效果。
苦味在四周扩散,汤成之时柴堆里噼啪传来火星子沫,苏北的声音夹在其中:“此名火,能焚尽万物唯有以水可灭,你所识药草有内服外敷之用。内服之物多是要晾晒成干,再以沸水中熬成汤服下,能解病症。”
草本经中并无所谓的药方,大致如同草药图鉴,且是寻常药草,里头有论述草药用途的与何物相冲,内服外敷也是一笔带过。
旁的女娲也不好多加推演,不肖想襄能写出治疗何疾病的药方,总归明白药性后,能为人族伤寒尽一份绵薄之力。
而说起火,他也只能告诉襄该如何保住火苗,并不能授予钻木取火的本事,毕竟那是人皇燧人氏的机缘,草木药方同理,神农借此证道。三皇五帝是定鼎人族的梁柱,些许功德伟业还是要留待后人。
蝴蝶可以引起效应,但若强行坏起根基,只怕会适得其反。天道之下,世人皆如蝼蚁棋子,挪动一子,摆布的那只手自然会再下一子来掣肘,两者博弈总得有个输赢,中途的见招拆招,便是劫难,应劫的自然是哪只引动效应的蝴蝶。
“传道如此,余下的该全在你自己参悟”苏北将些许内服外用的道理,已经草木相冲的危害,有意点明烈火的用途,让人族能够脱离茹毛饮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