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州晋王府高价购粮的消息此时还只是在周边几个边镇流传,因此季亦温等人并不知此消息。朝中自然更不知道。
许怀信领了皇帝的圣旨,率军护卫着供给给余州的粮草辎重在往余州的方向走着。此时天色已暗,自然是找了地方安营扎寨。
用过了晚饭的许怀信如平常一般倚着烛火看书,并未注意到被父亲派给自己的人进到他帐篷中来。
“世子。”张明唤道。
“嗯?”看书看得入迷的许怀信猛然被唤了一声,抬起头看到了张明。放下了手里的书说道:“张叔,怎么还没睡?这些日子舟车劳顿,该早早安歇才是。”
张明看着许怀信,笑着说道:“是,属下只是来跟世子说国公爷临行前的吩咐。”
“什么吩咐?父亲并未嘱咐于我。”
“国公爷说,世子要加快给晋王殿下押送辎重的速度。宜快不宜慢。”
许怀信从书桌后走出来,面带疑问:“为何?晋王谋反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我们押送这批辎重不是越慢越好?”
张明低头道:“要加快速度,这是国公爷临行前吩咐属下的。至于其他的,属下就不知了。”
许怀信看着下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张明,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自己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好,我知道了。劳烦张叔。您快回去歇着吧。”
将话传到的张明抬头看了眼想心思的许怀信,反身出了帐篷。
世子心性良善,并不善权谋。故此国公爷从未将家族之事托付。然而日后国公府还是要交到世子手里,若是世子一直被排斥在外,日后定然撑不起国公府。或许这也是皇帝下旨后国公爷并未强烈反对的原因吧。
张明看着帐篷上映出的许怀信的影子,在心中想到。
许怀信的性格不似其父,反而肖似其母。心地柔软,与书画一道颇有研习。对当朝皇帝行事也未有任何不满。在皇帝打压定国公府时,许怀信只是以为是因着当初定国公站错了队。但后来在族中女子或被休或被婆家厌弃时,许怀信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自己虽为国公世子,却从不被父亲信任。不止族中事务有庶弟出面,便是连家中事务也另外派了人。然而,许怀信很明白,父亲并不是当真不信任自己,只是有父亲自己的考量罢了。
那时家中前一日接到了赐婚的圣旨,后一日便接到了命自己押送辎重的旨意。若说这只是单纯的巧合,许怀信是不信的。今日张明又跟自己说父亲要自己将辎重粮草快些给晋王送去,一向不愿在这种事上费心思的许怀信也不免疑窦丛生。
许怀信虽未入朝,但大衍现今是个什么情形。他到底也是明白一二的。只是许怀信再怎么聪慧,却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为了惠王而早与晋王私通消息。若是许怀信现在察觉,恐怕不仅会违背定国公的消息,对其父意欲推惠王上位之事也会极力反对。但偏偏武将世家出身的许怀信生来就只愿做个盛世治学之人。对定国公的打算自然是半点都未曾察觉。
许怀信在听了张明的话后,在自己的帐篷中沉思良久。但到底劳累,他又是个文生公子,平日并不惯舞刀弄枪,因此不久便歇下了。
一夜静谧。待红日初升之时,许怀信已率领队伍朝着余州的方向出发了。因着昨日张明的话,故此特意命队伍加快了行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