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记不记得魔古酒店，我说过，那里是上好的聚阴之地，在那儿招魂事半功倍。”　　“你的意思，在我家招不了魂？”程祈皱眉。　　“倒也不一定。虽然你这里阳气重了些，但我本打算勉强一试。问题是，到时候没招来受害人的魂，我怎么确定是受害人仍活着，还是我仪式失败了？”顾暖眨了眨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甚是无辜。　　“所以？”程祈的语气有些不耐。　　“别不耐烦，你想到怎么把周小哥和申彤带离这里了吗？他们俩的肉身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顾暖挑眉看他。　　“想到了。”程祈颔首。　　“啊？”　　“顾神婆，你回头看看。”他看向她身后。　　　　顾暖缓缓回头。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刚刚四人死里逃生的经历是那般惊心动魄、历历在目，然而，眼前寂静空旷的荒野上，却不见了那座巨石遗迹的踪影，让人不禁怀疑，一切只是场白日幻梦。　　“怎么回事？”　　“我刚来到这里曾想过，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后来见到周放他们，发现他们所在的中心庙宇已经脱离了我的意识空间，在那一刻，我才恍悟，并不是他们闯入了我的意识里，而是，通过幻梦和英魂网络的运算，我的意识，主动找到了他们两人的所在。”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他们两个是真人，而不是潜行状态下的幻影？”　　“他们两人也处于潜行状态。只不过现实中的他们已脱困，进入了他们自己的意识世界中。而通过刚刚的那个介于真实与意识世界之间的中心庙宇，我和他们俩的意识世界连通了。”　　“说了半天，他们两人到底在哪里？”顾暖被他绕蒙了。　　　　程祈看向周放和申彤：“新海市附近没有这样的荒野遗迹，罪犯更没有足够时间将你们带到太远的地方。唯一的解释，你们之前看到的，是在现实基础上经过篡改的虚拟场景，也就是增强现实AR。必须想办法将AR关闭，你们才能回到现实世界，逃出险地。”　　周放和申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读到了震惊。　　“科长，”周放小声问，“那个，你说的AR要怎么关闭？”　　“周放，你入职第一天出外勤，曾亲眼看见我一拳打爆了智人的头颅。”　　“是、是啊。”周放不明所以地点头。　　程祈突然举起拳头朝他的前额抡去。　　周放大惊，慌忙抬手阻挡。　　　　“咔嚓”一声，镜片碎裂，周放睁大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幽暗的楼梯间。　　他慌忙向四周看去，没看见程祈和顾暖的身影。唯有申彤，正戴着副他没见过的无框眼镜，侧躺在地面上，似乎陷入了昏迷。　　“申彤，醒醒！”他将申彤扶起，拍了拍她的脸。　　申彤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浑身一震，蓦地睁开双眼。　　　　同时大感震惊的还有顾暖。　　周放和申彤毫无预兆，一先一后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增强现实必须戴有特制眼镜才能实现。刚刚周放打碎了自己眼前的镜片，这会儿，他们应该回到了现实中。”程祈解释。　　“太好了，以他俩的能耐，应该可以顺利逃出来吧。”顾暖松了口气，“咱们也得加快速度了。”　　“咱们？”　　“对，我要在这里招魂。”　　“理由？”　　顾暖指向头顶的天空：“极北旷野上的月圆之夜，被称为极阴之夜。即使这里只是你的意识世界，也足够我完成招魂仪式了。”　　“极北旷野？极阴之夜？”顺着她手指所指，程祈望向夜空中瞬息变幻的光带。　　那是，北极光？他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喂，程警官，”顾暖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回神儿了。在这种地方招魂挺危险的，还得劳您大驾帮我护法。”　　“好。”他走到她身后，“开始吧。”　　她盘膝而坐，从怀中取出铜铃，屏息凝神，开始招魂仪式。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回响在全然静寂的天地间，为整个空间平添了几分诡异。　　顾暖张了张嘴，到了该喊魂的时候。然而她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对黑色的瞳眸渐渐散大，很快，就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白。　　　　程祈没察觉出她的异常。　　他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没有，什么都没有。顾神婆不是说很危险吗？为什么，周遭没有半点儿动静，甚至连丝风都没有。　　就在这时，只听“咣当”一声，顾暖手中的铃铛跌落在地。　　她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他慌忙出手相扶，将她半抱在怀中。　　“顾神婆？小骗子？”他试探着唤她，却看到她散大的瞳孔，双手一抖，骇然惊呼出声，“顾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