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高速上，蒲玖涛有些兴奋，他也很久没去旅行了，笑容全然洋溢在脸上。

“你怎么和小朋友一样？出个门这么开心。”柳澄轻笑。

“这不是好久都没出过门了么，嘿嘿嘿，”蒲玖涛傻笑道，忽然觉得口渴，拿出保温杯倒了杯水，“对了，宁萌棠是不是放假了？”

“嗯，她说她会在苗寨随时等我们去打扰，”柳澄喘了口气，坏笑道，“苗寨啊，其实我挺想见识见识炸虫子的。”

说起来蒲玖涛有洁癖，倒也不是怕虫，他只是觉得虫子细菌很多，而且这些虫聚集在一起时的感观让他很不舒服，打了个哆嗦，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觉得宁萌棠，尊，呸！真的吃这玩意吗……”

柳澄嘿嘿一笑：“万一呢。”

蒲玖涛突然非常想回家，他觉得自己上贼船了。

“苗寨是最后一站，我们现在去的是凡滨。”

“凡滨啊，”蒲玖涛有些失望鼓着嘴，“我还以为会去一些更好玩的地方呢。”

柳澄默默地不做声，把车开到服务区停了下来。蒲玖涛以为他想吃饭，说到：“欸，我说橙子啊，服务区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在这儿停车干嘛。”

柳澄满脸嫌弃道：“我们又不是去玩的，是你跟着要一起来。不想去你就在这儿等等看有没有海信人愿意把你带回临营市吧！”

蒲玖涛尖叫：“噫！！！我错了柳哥！别把我扔这儿！！！”

一直没吭声的胡韬悄无声息地按住蒲玖涛的肩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轻声道：“在荒郊野岭，精怪比市井中更多更活跃哦~再过一个时辰，便是阴与阳的交界，你懂我意思吧~”

说罢，胡韬还对着蒲玖涛轻轻吹了口气。

一只蒲玖涛失去高光，他还是去了他的梦想。

“行了，胡韬，你别吓他了。你就先歇着吧，你最近太不稳定了，”柳澄摇摇头，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行了，下车歇会儿吧，去个洗手间啥的，待会儿还有三个小时的路要赶。”

“要不换我来开吧，把导航打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蒲玖涛拍了拍柳澄的肩膀。

柳澄喝了口水，摆摆手：“不用不用，既然你这么想帮忙，那就麻烦你待会儿搬行李了。”

蒲玖涛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柳澄看到他生无可恋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逗你玩的，你来开吧，我也休息一会儿。”

柳澄去了后座陪着胡韬，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容忍这个狐狸对自己得寸进尺，能容忍他对自己那些过分的要求。兴许是胡韬长得太好看吧，他无声地笑了，他笑自己竟如此肤浅。

胡韬直接趴在了他身上，轻声道：“笑什么呢？”

柳澄低头对上胡韬多情的眉眼，他承认了，自己就是肤浅。

柳澄咽了咽口水：“没什么。”

胡韬轻笑一声，歪头看着他：“罢了，我还有些头晕，你的肩膀介意给我靠着吗？”

如果不是知道胡韬是个杀鬼快准狠的精怪，自己真的会沉沦在他的容貌中。至今想起胡韬舞剑的样子，柳澄都会忍不住惊叹一句：惊艳。

不等柳澄回答，胡韬就自顾自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黑色瀑布般的长发披散着。柳澄愕然，他只需要稍稍偏头，就能看见胡韬微微颦蹙着，细长的眉毛在微微颤抖。柳澄的心跳得飞快，没错，他真的很喜欢胡韬的这张脸。

蒲玖涛见柳澄嘴角有些抽搐，但也不敢多问。专心致志地开车，假装自己听不见也看不见。

过了些时间，胡韬倒是睡醒了，看柳澄僵硬的样子顿时起了坏心眼。

“怎么了？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抽筋了吗？”胡韬这下直接趴在他的身上，“是因为怕把我弄醒？”

“……”柳澄轻咳两声，“你知不知道你的起床气很恐怖？”

胡韬起身正襟危坐，轻咳两声仿佛若无其事道：“咳咳嗯，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柳澄艰难地挪动着发麻的双腿，满脸嫌弃地注视着前方：“还有多久？”

“还有两公里，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蒲玖涛轻声道。

胡韬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风景，眉头微皱。

“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柳澄看胡韬若有所思的样子，凑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别太大声，我感觉这里有股气息让我不舒服。”

胡韬先是愣了一下，又咯咯地指着远处的一块地诡笑道：“因为那里，许多年前是乱葬岗。”

说罢，柳澄倒吸一口冷气，胡韬又补充道：“而且你看那边的夕阳，快到阴阳交接的时候了。”

柳澄打了个寒颤，摇摇头，擦了一把脸。蒲玖涛听着二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安静下来，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琐事，开你的车。”柳澄毫不客气。

蒲玖涛翻了个白眼：“哼，小气。”

“今晚晚饭去吃什么？去民宿还得一两个小时。”柳澄伸了个懒腰。

蒲玖涛看了一眼时间，打了个哈欠：“现在快五点了，进了市内直接导航去商业区？”

“行，进了市区就……”话还没说完，柳澄忽然间便失去了意识，一头撞到车窗上。

蒲玖涛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胡韬见状吼道：“你开你的车，这边交给我！”

柳澄痛苦地皱着眉头，胡韬见到他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将手搭上了他的眉心。

柳澄再次陷入了幻境之中，深渊里伸出来无数双带着腐肉的白骨的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身体，将他往深渊里拖去，柳澄无法挣扎。刚想大声呼救，一双惨白的手抓住了他，将他往洞口拉去。到了地上，柳澄才看到，这个女子穿着一身破烂的嫁衣，还有那张惨白却带着红妆的脸。她流着血泪，抓住柳澄的胳膊奋力地摇晃，随后她又跪了下来，绝望地张着嘴企图向柳澄寻求帮助。眼神涣散，脖子上有一圈骇人的刀痕，尸肉已经开始腐烂，还有白色的蛆虫在里边儿蠕动柳澄看清了非常想作呕。

胡韬贴了张符到柳澄额头上，小声地念咒将他唤醒。

柳澄醒来后，捂着嘴直说想要垃圾袋，他想吐。蒲玖涛以为是柳澄晕车：“好兄弟，需要我把车窗摇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