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场问话是否问出什么,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秤,但也都藏在了他们心里。
时又偷偷将在场的每个人都观察了遍,想要凭借这些找出谁是白柔柔还是难了些,得有更确切点的线索。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得检查尸体。
但这里并没有人学过医,更别说当仵作了,就算有可以帮忙的,也不知能不能相信,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祖孙俩贴在一块,站在餐桌另一边,隔着餐桌用余光去看陈志福。
“奶、奶奶,”苏漾两只手不自觉地抱住时又的胳膊,挨得紧紧的,“我们、我们真、真要这么做吗?”
他忘了他这会是个一八多的成熟男人,他奶奶是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年轻女佣。
时又端出她作为奶奶的慈祥,拍拍欧阳昊的手背,叹气:“不这么做,啥时候能找到凶手,都死了两个了,搞不好下一个就是你了。”
“可奶奶你不是说,我会是最后一个吗?”
“奶奶又不是预言家,哪说得准啊。”
苏漾瞪大眼睛:“那你之前还那么放心?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孙子了?”
“是啊,爱你,所以才要磨炼你。好了,别磨蹭了,快过去吧。”时又再次拍拍他,然后往前一摆手,让他赶紧的,“你成长的机会来了。”
“我?”苏漾指着自己,“我自己去?”
“不然呢?让奶奶这把老骨头来?漾漾啊,奶奶年纪不小了,会折寿的。”
“奶奶,我也小着呢,不想英年早逝!”
时又板起脸:“去不去?”
欧阳昊的偏冷硬的俊脸委屈巴巴的:“去,我去”
在“欧阳昊”一反他霸道总裁的架势,畏畏缩缩地朝陈志福靠近时,被祖孙俩遗忘的,坐在餐厅一角,用着蛋糕喝着咖啡的欧阳墨书,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对”。
两人给他的感觉很有意思,虽然举止有些亲密,却不像情侣,且叫小花的女佣,独自在欧阳昊面前时,行为举止会有些老态,就是惯常老人才会有的举态,而他的侄子,在她面前也会有另外一面,变得幼稚,也颇为依赖这个女佣。
但即便发现不对,欧阳墨书也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他就是个局外人,看见好玩的跟着乐上一乐罢了。
另一边,苏漾已经走到陈志福跟前了。
“奶那我该怎么做?”现在两人离得远了,苏漾好歹记起了他的“小叔”在这呢,没敢再喊奶奶。
“你就看看,他除了脖子那,还有别的伤没有诶,把口罩和手套戴好啊。”虽然是剧本里的人物,但谁知道等他们离开剧本后,剧本里的人是不是仍旧生活下去,总不好过度地破坏尸体现场,顺便防止感染。
苏漾听话也是为了拖延点时间,他慢吞吞地把时又先前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戴好,再壮起胆子去看陈志福。
哪怕做好了心里准备,一低头就对上陈志福睁着的眼睛,苏漾心头就一阵发毛,差点扭头跑掉。
但苏漾不是那种真的胆小怕事的,虽然刚刚和奶奶争辩,可心里,他是想成为奶奶的依靠的。
他默念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眼前的尸体都只是道具模型。
催眠有那么点效果,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上去,然后摸着摸着也就习惯了。
“没发现有别的伤口,要扒衣服吗?”
“你扒吧。”时又顺势在之前欧阳墨书的位置上坐下,“要注意看有没有什么小针孔的,特别是脖颈那些地方。”
她始终觉得,在黑暗中,准确地将飞刀扎进人家脖子里,难度有点太大。
不是说凶手准头不行,而是突如其来的黑暗,当时大家都吓了一跳,谁能保证助理陈志福不会第一时间跳起来?
在有旁的声音的干扰下,还能那么精准地射中目标?这剧本可没说有异能有武功的啊!
当然,不排除白柔柔是个能人,可总归几率比较小。
“没看到。”逐渐“习惯”的苏漾扒拉着陈志福的脑袋,查看他的脖子,还拉下人家的衣服检查肩膀啊,胸啊背的,他还想着腋下要不要也瞧一瞧。
苏漾逐渐转化为苏大胆果然是青春活力的男孩子啊。
时又忽想到一点:“你看看他的嘴巴。”
苏漾听话地照做了,然后嫌恶地拉开点距离。
时又探探头:“有发现吗?”
“有牙齿不太好,黄了,蛀牙,臭!”
“那你可得注意了,早晚刷牙,少抽烟,不然就得像他这样。”时又不忘教育教育孙子。
“知道了奶咳诶,他的舌头好像很黑。”但人死后,好像是会发黑的吧?苏漾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这颜色有点不对。
时又故作正经地点头:“不好,他定然是生前就中毒了!”
“哐啷”一声响,时又和苏漾同时看向门口,就见小央匆匆蹲下身去捡被她摔摔的盘子,切好的水果也散落各处,小央可能是要端过来给欧阳墨书的。
时又过去帮忙:“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没、没事。”小央用力摇头,随便将碎片捡起来,慌里慌张地跑走了。
时又若有所思。
她刚刚说什么中毒,不过是在逗自个孙子玩,她哪能凭借苏漾嘴里一句“舌头发黑”就断定是不是中毒呢。
可小央的反应,是不是大了点?
还有刚刚,小央低头捡碎片时,露出来的脖颈上好像被蚊子咬了?
“奶小花?小花,你干什么呢?”苏漾见奶奶许久不过来,他一个人跟尸体在一块有点慌别说,这“小花小花”喊着,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对象是自个奶奶的时候,有点爽。
时又走回来,瞪了欧阳昊一眼:“你检查到哪了?”
“都看过了,其他的没看出什么问题啊。”说实话,有问题他也不懂,他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平时课都没怎么好好上过。
时又盯着陈志福被扒弄得有点不得体的样子,脑子里想的还是小央奇怪的举动,就像是
“小花!”
时又回神,拿故意喊这名字来提醒她的孙子没办法:“行了行了,你去洗洗,换个新的口罩啊手套的,咱去王佳晴那。”
“还要检查啊?”苏漾不太情愿去。
“快点,不然降低你的零花钱。”
永远管用的杀招,让苏漾乖乖地先去了。
时又则转身到餐厅角落,那放着一张高背椅,一个不大的小圆桌,铺着漂亮的桌布,桌上放着蛋糕和咖啡。
男人优雅地拿着本书,惬意地像在享受一个上午茶,很难想象同个房间里,摆放着一具尸体。
时又已经跟他撕过脸皮了,这会不客气地端起他重新续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再拿起干净的叉子,在没被碰过的蛋糕的另一边,挖下一大块:“好吃,我都饿了。”
欧阳墨书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她慢用:“这蛋糕明显是昨晚的,不好吃了,你多用点。”
时又:“……”
行吧,她穷苦出生,比不上他矜贵的舌头。
她毫不在意,三下两下把蛋糕吃光,就剩下他挖过一点的地方。
“走吧,先生,你侄子该等急了。”
她见他虽然动作慢吞吞,但有听话起身,就转身要走。
谁知刚迈出两步,就被一只手臂从后面捞住脖子,将她给拖了回去。
那手臂一摸硬邦邦的非常结实,时又挣扎不开,被拖回欧阳墨书跟前,这丫就这么哥俩好的揽着她,还将身子往她这边倾靠,重得她跄了下。
“你跟我侄子的关系,挺不错的啊?”
时又因为重力,笑得有些狰狞:“没办法,人格魅力。话说,你不是不管事吗,还问我这个?怎么,想给我张支票,让我离你侄子远点?”
“还想要支票?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