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分开之后,您还有和水心师父联系吗?”理了理思绪,陈鹏威沉声重新开口问道。
陈国平缓缓的摇摇头,“刚分开那时候,我找过她几次,但是,她那性子,没事的时候,瞧着乖巧,可打定了注意,竟倔得很,再不肯跟我说一句话。后来,干脆就直接退伍,离开了文工团,好一阵子,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什么了。”
实际上,水心在他第一次找她的时候,说过一次话,他到现在都记得,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似乎看开了,淡淡的说道,陈国平,不要找那么多理由和借口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迫不得已,不过是个人的选择罢了,我没有你的提干那么重要。你若真的爱我,怎样都不会分手的。所以,别再来找我了,别再让我真的看不起你。
那时候,陈国平虽然还没有和郭彩霞走到一起,但两人也经常出双入对的出现在人前了。其实,陈国平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想去找水心,他知道,他已经没资格去找她了,但心里总是想要去说些什么。
后来几年里,每次和郭彩霞闹过不愉快之后,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问自己,后不后悔当年的选择?但他知道,他早就没有机会了,他能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当年,水心没有说错,他确实更想要那次提干。所以,他放任水心做得分手的决定,明知道郭彩霞那些让人误会的举动,却从不说一句话。而水心是个敏感又单纯的女孩儿,她对感情,有时候纯粹的让他害怕,从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俩就注定不会在一起了。
只是没想到,那时候,为了自己自以为想要的而选择放手的,竟成了他一生的痛。可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 ,他一直以来执著的,究竟是和水心当年的感情,还是他自己当年的选择,亦或者,两者都有。
所以,虽然他和郭彩霞婚后感情并不好,但他却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婚姻的事情,无论郭彩霞与他怎么闹,怎么发脾气,他都会容忍下去,似乎是对自己的惩罚,也似乎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这是他当年的选择。
“我记得,西四胡同那个四合院隔壁的邻居是霍叔吧?”霍叔是陈国平从小长大的兄弟,没入伍,下海经商,混得很是风生水起。陈鹏威小时候和他家的大儿子玩的不错,经常去他家里玩。后来,霍叔一家去了国外定居,几年也没有回来过一次。
“嗯,你倒是记得清楚。当年,那个四合院,本就是经我手低价卖给她的。那个四合院,原是早年我和你霍叔一起买的。你霍叔喜欢住四合院,那时候他想买,我就顺手在他旁边买了个小的。后来,水心离开文工团之后,我听人说她想要买个小四合院,她一个女孩儿,手里也没多少钱,到底是我对不起她,所以就转了几层关系,把我手里那个卖给她了。”
陈鹏威听着,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第一次遇见兰卿的时候,就是去霍家玩,霍家老大当时有事出去了一趟,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就爬了墙头,谁知,就遇到了刚刚三岁的小兰卿。原以为是巧合,却不成想,竟是注定的相遇。
“我妈知道那个四合院是你卖给水心师父的吗?”陈鹏威想着,理了理思路,重新问道。
陈父有些犹疑的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但也不好说,那个四合院是我当年自己买的,家里不知道,所以你妈应该也不会知道。但若是想查,就不好说了。”
“那我妈知道水心师父住在那吗?”
陈父略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陈鹏威,“你是怀疑你妈去找过水心?”说着,陈父又摇了摇头,“你妈那个人,要闹也只会跟我闹,应该不会去找水心。”陈父话说的好听,但他自认很了解自己这个多年的妻子,她从来都不觉得水心是她的对手,若是自己亲自对上她,那还是抬举了水心。而且,她也不是很看得上像水心那样柔柔弱弱的江南女子的性格,所以,她把人踢走之后,目光根本不会停留在她身上。
陈鹏威听了陈父的话,暗暗的眨了两下眼睛,“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兰卿的?”
听了这问题,陈父抬眼看了陈鹏威两眼,才重新垂下眼睑,短期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
“水心离开文工团之后不久,就去了南方一趟,可能是回她家乡了吧,我们都不知道。去了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便抱了个小姑娘。后来,咳咳,有时候我偶尔路过那边,看见了几次那小姑娘。”陈父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儿子。
“不过,至于你和那个小姑娘的事儿”陈父说到这,顿了顿,半晌才重新开口道,“是水心去世之后,我才发现的。”
水心在世的时候,陈国平都是离得远远的看着,而陈鹏威每次去找兰卿都是小心翼翼的,后来,水心去世之后,陈国平不放心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徒弟,想着去看看,竟在院外意外的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身影,那一瞬间的心情,不可谓不震惊,复杂的让他愣在了当场,然后转身就走。后来,为了怕自己看错了,他又去了几趟,果然,真的是陈鹏威。
这事,他想了想,最后也没有问陈鹏威,却不想,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郭彩霞去找水兰卿的事情。
“那我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您知道吗?”陈父在这件事上,从始至终都没发表过意见,虽然,父母的意见已经对陈鹏威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至少,陈父的态度,表明他并不会干涉。但他母亲,陈鹏威就不得不好好想想。
陈父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跟陈母那些年,已经很少干涉对方了,所以,郭彩霞什么时候知道儿子和兰卿的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鹏威听了,也没觉得多么失望,点了点头,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毕竟是自己父辈的事情,父亲能跟自己说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想了想,到底问了一句,“您不反对吧?”御书屋
陈国平跟儿子关系一直不错,听他这么问,不由得笑了两声,难得这小子审了自己这半天,最后竟然还会问自己意见,“我反对,你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