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之前跟您说的两位师父来了。这位是金字招牌钱道长。这位是……”
吴道长伸手一挡,自我介绍道:“我姓吴!你可以称我为吴道长。”
他又指了指钱道长的油头,“排面呢,是他的大。不过我们这行不讲究门面,最要紧是讲实际啦。”
帮派老大斜窥了一眼,面阴沉了几分。
吴道长却丝毫没注意到此中细节,当先俯身去看床的死尸。
为了赢下第一局,他准备先声夺人。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连这么普通的常识都不知道。”
顿了顿,吴道长又继续道:“未出殃的死尸不能睡高枕头啊,要不然活人让死者的怨煞之气冲撞就会遭殃,轻者倒霉,重者丧命。”
吴道长边说边用两指比划。
看他手指的指向,分明就是在暗喻老大要倒霉。
老大的脸色,顿时便黑如锅底,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两个喽啰见吴道长不通礼数,出言不逊。
手已然摸了腰间的枪。
钱道长连忙扭头给小徒弟使了个眼色。
阿发从褡裢中掏出一个外表非常考究的布枕头来。
钱道长接过枕头,换一副谦卑的表情,对老大说:“不错,未出殃的亡者要睡低枕头。可是,低枕头也分很多种。”
说着,他从死尸头下抽出瓷枕头,“这种是给普通人用的。”
又将手中的布枕头垫在死尸的脑后。
“这一种装了好茶叶的,才是给有钱人睡的。”
老大见此,果然缓缓点头。
吴道长留意到了这个细节,眼珠子一动,轻易却不肯认输。
他围着死尸转了几圈,又伸手掐住死尸的下颚,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铜子塞了进去。
“死人要含铜钱封口。要不然他下到地府胡说八道,对活人是很不吉利的。”
钱道长背着双手,针尖对麦芒道:“你说的对。可是,铜子是给普通人用的,像老大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用普通的大子又如何配得!”
阿发连忙从褡裢中又取出一个方盒。
钱道长打开来,取出一枚品相完好的古钱币,“这是宋徽宗的崇宁通宝,整个九江镇只有我才有。”
说罢,钱道长用手托住死尸的脖子,将那枚铜子取出。
随后屈指一弹,弹在吴道长的身,“这枚铜子,还是留着给你买烧饼吃吧。”
“活人才要面子,死人不需要这般讲究。”
吴道长气得脸泛乌青,又伸手一指床的死尸。
“睡低枕头也不保险。”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
“所以呢,一定要找一块白布遮住他的脸。”
吴道长洋洋得意,自以为得计。
钱道长却笑了笑,接茬道:“人死了当然不需要面子,可是活着的人需要啊!用块破尿片子盖着脸,你说丑气不丑气。”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印着红色梵文经字的黄绫子。
“呐,这叫陀罗经被,又名往生被。面有梵文书写的诸佛菩萨真言密咒。
无论男女,在寿终之际将此被覆盖其遗体,便能令亡者罪灭福生,免除过去世间一切冤家魔障之难。
这宝贝在前清时是奉旨使用的,没有皇帝旨意,任何人都不能使用。”
吴道长傻了脸,心道:这也太下本了吧。
见又输一阵,他连忙腆着脸凑到老大的跟前,“老大,我这个人是老老实实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老大冷哼了一声。
吴道长又道:“我老老实实讲给你听啊。这个死人,长得獐头鼠目,停尸这么久还未出殃,生前一定没做过好事。”
说罢。
他不顾钱道长的劝阻,走向前去一把掀开死尸的衣摆。
露出死者腰间令人生怖的伤口。
细看之下,竟是两个血窟窿。
吴道长还要继续说,“你看……”
老大脸色乌青,眼中陡然射出两道寒光。
在旁察言观色的钱道长,脸冷汗都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