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世界仿佛变成了水墨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黑白灰三种颜色。黑暗的世界，变成了偌大的宫殿，黑河干枯变成了正正方方的地板，毒蛇消失变成了高高的危冠，残破的衣服也被宽大的褒衣而代替，只是唯独不变的，是下跪的姿势，还有生死掌握于他人手中的无力感。

你可知罪！洪亮的声音环绕在空荡的宫殿中，只是没有了山中鸟叫，而是变成了急促的哀求：快认了吧！别死撑着了！

我的眼睛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十二三岁的模样，和我一样带着危冠，穿着褒衣。颤颤巍巍，冷汗，鼻涕，泪水，混成了一团，顺着脸颊，流到衣服，再到地板。

你可知罪！我下意识抬起头。高高在上的王正坐在他的王位上，举起充满权利的手指，带着嘲讽和讥笑，说道：好！仰面视君，就不怕寡人杀了你吗？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头并没有低下，但并不是无所畏惧的反抗，而是一种好奇。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就仿佛被某种东西格挡，但却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奇妙的感觉，已经使我忘记了帝王的愤怒。

就在这时，王拿起案桌上的铜壶，砸在我的额头上。黑色的鲜血滴落在手臂，旁边的胖子已经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咣当咣当，一阵嘈杂之声，清一色的黑甲军已经位列在我们的身后。我回头张望，刀已经出鞘，锋利的刀刃，还有凛冽的寒风，刺骨的寒意又再次袭来。黑甲军双手抱拳，等待王的命令。

而王勃然大怒，一甩衣摆，案桌上的杂物接连掉落。骂道：滚出去！！！黑甲军称罪后退，一切井井有条。

王一步步靠近，而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的欲望，没有恐惧，没有匍匐在他的脚下，祈求能有活下去的资格。此举似乎更是激怒了王，因为在他的面前，没人会不知道害怕，没人敢直视他的双眼。

揪住我的头发，像小鸡一样提溜在空中。带着刺鼻的口臭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秦贼敢犯寡人边疆，寡人即刻亲率百万雄兵，踏平秦国！如今寡人想借你头颅祭旗，可否？

靠的如此之近，还是看不清他的容貌，也就选择放弃了。想到可能又陷入古怪的梦境，或者是回忆中，便激起了骨子里那股邪气。小爷的梦里还容你飞扬跋扈！

稚嫩的手蠢蠢欲动，双手握拳想要在此人头顶来一次爆炒栗子。可刚想动手，一旁的小胖子哭喊上前，说道：赵王饶命啊！异人从小老实胆小，可能是被赵王的威严吓傻了，不敢言语。您宽容大量，乃是仁义之君，受赵国百姓之爱戴，臣民之拥护。而秦王暴虐成性，秦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君臣不合，秦王不如您。再则秦王来犯，师出无名，天下人共讨之。而您有大将守卫边疆，驱赶来犯恶徒，师出有名，天下共赏之。如此，秦王不如您。再者，如今赵国五谷丰登，粮草充足，将领无数百万雄军。反观秦国，无出奇策之谋士，无统领千军之将领。秦地贫穷，装备残破不堪，粮草更无多少。如此三条，赵王何须亲征，只用稳坐邯郸，坐等秦军大败的消息！又何须用人质小儿的头颅祭旗，污了您仁义之美名，又恐空落得杀害人质的口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