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话把木山船身问蒙了，“我脑子里的问题？”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别的问题。“你也是大脑生理学的专家，人类意识从什么而来？”

虽然不明白白泽问这个的原因，但她还是如实回答：“意识是物质世界长期发展的产物，意识的出现是自然界长期演化的结果。

意识的产生经历了三个决定性的环节：由无机物具有反应特性发展到低级生物的刺激感应性；由低级生物的刺激感应性发展到高级动物的感觉和心理；由高级动物的感觉和心理发展到人的意识和思维。

意识不仅仅是自然界长期演化的结果，更重要的是社会的产物。意识同人类社会一起产生，并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发展。”

白泽笑了笑，“很教科书的回答嘛。那你觉得生物意识原初的产生动力是什么？别用教科书那套，说你自己心中最简单的答案。”

“饿。”

“很棒的答案，这才是我想要的回答。”此时白泽看到了御坂美琴两人略显迷惑的眼神，显然是没搞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于是他解释道：

“对于那些最简单的生命体而言，寻找食物并不需要意识的帮助。有的单细胞生物会在食物多的地方运动慢一些，食物少的地方运动快速一些。十分简单的运动策略，却能让简单生命在食物多的地方待更长的时间。

但是，它从不会为了某个特定的目标而向某个特定方向前进，因此它不需要对周围环境产生感知。当一个有运动能力的生物开始有意靠近对他们有利的地方，远离有害的地方，它就迈出了意识的第一步。

扁形动物门下有一种涡虫纲生物，一种很简单的初级生物。它们会在移动捕食以及休息躲避的状态之间切换。这意味着这种生物的动作并不是源自对外部刺激的简单应答，而是根据自身的内在生理状态。也就是说，它的简单神经系统告诉它饿了，就决定动了。明白了么？”

白泽解释了一番，御坂美琴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转向木山春生。

“意识说白了不过是自然选择的最终产物，但是人类所拥有的意识梯度远高于其他物种。那你觉得人类复杂意识的产生原理是什么呢？”

木山春生没想到转头白泽就抛出了一个，可以说是人类文明最复杂的议题，多少科学家和哲学家吵成一团的问题让她就这么回答不是闹呢么？现在她觉得白泽可能是在有意考验她的专业水平了。

思索了片刻，她回答道：“从我的专业角度我比较倾向于量子引力学说，即意识的本质是由脑内微管中量子引力所引发的波函数坍塌的结果。意识的本质就是不确定的量子作用，人类的意识是一种由脑内微管蛋白所主导的量子计算。”

“可以，很有趣的回答。我也挺喜欢这个理论。这个理论如果正确，意识的本质就是量子计算，那么只要人类能开发出量子计算机，那机械生命体就有了获得和人类同等水平意识的可能性。”

白泽内心中还是认可这个理论的，原因是他确实见过类似技术造出的智能机械体，基金会的收容物SCP-1360 PSHUD 31号，安德森机器人。那个有智慧，自称有痛觉的机器人曾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顿了顿，说出了了自己真正想要引出的话题，“木山你看过《二分心智的崩溃与意识的起源》这本书么？”

木山春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大学的时候辅修心理学时看过，朱利安-杰恩斯的作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心理学家提出的很偏门非主流的意识理论。”

白泽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助手可能真的找对了，“虽说他理论确实没什么科学依据，不过其中的一部分理论还是挺有意思的。

杰恩斯认为人类头脑中的幻觉声音引导出了意识。人类大部分的行为来自于本能，而少部分才来源于主观控制。几千年以前的古代人，只有二分心智，没有意识。

他们的心中不会产生对自我内心的反思，一部分大脑负责讲述，另一部分大脑负责理解、接受和行动。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只是跟随脑中内在的独白的指引，而他们将这种脑中幻觉声音理解为神的旨意、自然的意志。

当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开始定居，农耕，出现复杂社会活动时，二分心智不再能支撑人类对现实做出合理的应对。人类的生存，要求自身具备反思，归因，以及掌握经验的能力。

简单的描述语言已经不足以满足需求，人类开始开发语言的高级技巧。通过抽象的方式反思世界，认识世界。最终，他们认知到了自己的认知行为——这就是元意识的诞生。”

木山春生在不断点头，而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真的是听糊涂了。毕竟只是初中生，再成熟、学识广泛，心智也还没有发展到思考人类意识的程度。

“意识起于上帝沉默时。”木山春生喃喃地说出了这一句，说明她真的看过这本书。“但......这和我们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如果我们按照他的理论思考下去，人类意识的诞生其实就像是在走螺旋迷宫，一圈一圈不断积累不断向中心靠近。记忆、自我认知、反思、自利行为，足够的积累最终导致二元心智的奔溃，人类意识就此诞生。

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把上千人的脑波同步到自己大脑的频率，将上千人的大脑连成一体时......你是不是也在以人类意识为小单位构建一个更大更复杂的迷宫呢？”

“这......这......”

“这并不是单一意识的叠加，而是上千名有着不同记忆不同感情的思维叠加的结果。更重要的是，这个初步构建出的上层意识迷宫，原本不会成型的意识由于你的存在，你本身的记忆、自我认知、反思、自利行为......”白泽引导着她向最终的答案前进。

“我在自己脑中创造出了一个未成熟的二分心智......”木山春生的专业知识让她很快反应过来。

“答对了，而且由于AIM扩散力场的效应，这个二分心智一旦脱离你的掌控很快就会获得实体。一个初步诞生的意识它会有什么想法呢？木山研究员？”

“饿。”木山春生终于明白自己的幻想御手出现什么失误了。

白泽则是转向了御坂美琴，“现在，你知道自己要和什么进行一场小小的战斗了么？”

御坂美琴十分可爱地点点头，又快速摇头。

“啊哈哈哈，你待会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