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好，是的，没有走错，这里是浩波事务所。”

“这位先生，您先去那边的沙发上，先坐一下，喝杯水，我这手头上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还有个一两分钟。”

话语与其容貌相似，倒是相当的客气。

“哦哦，好的。”

伸手不打笑脸，太客气反而让人不好直接开口跑路。

罗瑎顺从地坐在沙发上用一次性杯子从饮水机接热水慢慢的饮了起来。

至于隔壁的高中生。

既然他没有跟自己说话。

罗瑎也乐得安静，这年头社恐最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

大概只过了一分半就听见那个男人一声极细微的脏话。

熟悉的脏话，男人身体放松靠在后背上，老板椅身躯上下晃动，成川字眉头写满惆怅。

罗瑎会心一笑。

估摸着是这老板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大概率来自客户的刁难。

这种小事务所，顾客是上帝。

天大地大，甲方最大。

甲方极琐碎繁复的要求。

“改动不大”意思是界面调几页、互动方式改几种、程序改个框架。

“这是最后一版”，最后后面其实还有十八版。

最终版本；

最终究极再也不改版本；

谁叫我改我都不改版本；

甲方爸爸再爱我一次版本……

至于他这么清楚，自然是这种情况在自己身上也是经常发生。

面对这种要求，不能随便发泄出来，只能暗戳戳骂两句脏话宣泄。

罗瑎再看这老板，竟生出几分同道之人感觉。

都是要恰饭的嘛！

老板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到罗瑎面前，神情之中止不住的落寞。

罗瑎安慰道：“很正常的，甲方这种生物古怪得很，他们的“颜色不对”，其实是不知道用什么颜色。

他们的“字体不清楚”，是你应该加一倍字号。

很简单、不复杂的意思，其实他们指的是PPT。

绝大部分的时候，他们是想说：我是你爹，叫你怎么改你就怎么改，赶紧的！”

罗瑎喋喋不休，憋了一肚子火。

将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抹去，乔浩波有些迷茫，自己不过是扫雷失败而已，这个家伙……

在说尼玛呢！

这话只是在心头过了一遍。

不可能真的这样说出来，这可是自己的客户。

他挤出一个笑容：“人生总是面临着无数选择，可做出选择就已经足够让人赞叹！”

这句似是而非打禅机的话，让罗瑎呆在原地，若有所思。

片刻后，眼睛中有光亮，看向老板眼神满是崇拜。

这个老板。

是高人啊！

乔浩波这个回答看似是对罗瑎回应，实则是在为自己最后的二选一扫雷失败做出合理的解释。

他愤愤不平。

乔洪波观察着进来的这名客人。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见乔洪波看过来，露了个微笑，随后神色紧张的低下了头，两只手指尖在不断的纠缠。

这是内心抗拒的表现，这家伙应该是个社恐。

乔洪波十分武断地下了结论。

今天出门应该是特意整理过的，头发喷了发胶一丝不苟，胡须修缮过，下巴铁青。

可眼眶的黑眼圈，还有眼睛里的血丝出卖了他，这段时间没怎么休息好。

再看衣服，身上的西装相当正式。

结合之前充满怨念的话语，

这家伙应该是个顶级社畜。

细微的污渍被他用手势遮挡着。

衬衫的袖口，西装的下摆，都有着磨损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常穿着。

经济条件不太好啊！

罗瑎看着这店老板，看猎物一般上下打量自己，浑身毛孔都透着一股子不自在。

惴惴不安。

“请问这位客人，遇到了什么难题？”

乔洪波醇厚的声音响起，罗瑎心头平稳下来。

焦急惶恐的心情慢慢减弱。

原本打算交谈两句便离开的心情消退了。

眼前这个老板，看起来竟相当的可靠呢！

“有鬼，我的房间里面有鬼。”

罗瑎将手伸到发丝中间，细细的搅动着，不一会儿他的头发便乱七八糟，眼睛里面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