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一定很痛苦吧！放心我会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的。”

罗瑎握着她的手，笑着这样说。

他将母亲的后事料理干净，期间一粒眼泪都没有掉。

那些没见过几面的亲戚虚伪笑着说道：“罗瑎长大了啊！相当成熟，想来你母亲走得也安心。”

罗瑎笑着回应，得体成熟。

一切结束后，他回到家中瘫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闻到从身上出来的一股恶臭味，他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

褪去衣物，迈进厕所。

这里是老式的房屋，胜在便宜，相应的设施相当不完全。

比如热水就不是想有就有的。

这一天，又是没有热水的一天。

他赤裸着身子，站在莲蓬头下，冷水从发丝根部顺着纹理流淌全身。

当那丝冰凉触及神经的时候。

他崩溃了。

他扛过了工作的压力。

挨过失恋的痛苦。

在最亲之人逝去时没有掉泪。

却因为洗澡没有热水蹲在地上又骂又哭。

直到最后，他蹲在地上，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只有眼泪混合着冷水顺着泪沟落下，落到嘴巴里。

好咸啊！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活了吧！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会在意自己。

……

仍是这一个房间，罗瑎头低垂着，整个人佝偻如同七八十行将朽木的老头，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手放在绳子中。

“为什么？

三个字很短又很长。

声音沙哑，金属与石头磨砺难言的刺耳，带着最深沉的绝望。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找上我！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我为什么不能有一丁点好运气？

他在问上天，也是在问自己。

他将头放进了绳子，闭上了眼睛，脚一蹬，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

再睁眼，自己倒在地上，旁边是断开的绳子。

他有些奇怪这绳子的质量怎么会如此之差，却没有在意。

将死之人哪里会在意这么多。

换个死法便是。

他喜欢喝咖啡，又因为工作，失眠的厉害，常常得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多吃点安眠药就是，还没有痛苦。

他走到床边，看着床边的安眠药。

有些愕然，原本还有半瓶的药瓶，现在里面一粒都没有了。

之后他试图好几次自杀，无一成功。

再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咖啡总是在不断减少。

“晚上少喝点咖啡，你从小就想得多，还喝这种东西，怎么还睡得着。”

垃圾桶的垃圾在第二天不翼而飞。

“家里卫生要注意，要注意个人卫生。”

早上锅里面出现的煎蛋。

“早餐一定要吃啊！不吃早餐很伤胃的，就算工作忙，吃点水果都是好的！”

半夜响起来的音乐。

“不要再吃安眠药了，如果真的睡不着的话，听听抒情的音乐助眠。”

还有那悬空的被单。

“天气好的时候，记得把被单拿出来晒晒哦！”

……

太多太多。

母亲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响起。

一个无形的存在默默照顾着自己。

哪有这么一个一直阻止自己死亡的幽灵！

我早该想到的。

早该想到的。

我怎么会如此笨呢！

原来！

原来！

您一直都在啊！

母亲！

罗瑎走到那个魂魄面前。

一个拥抱。

错身而过。

身体里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

他蹲下身子，捶胸顿足，眼泪夺眶而出。

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