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掉眼泪的样子薛稷当真是很心疼，可此时却不再能同往日一般起身抱着她，他并不后悔走到今这一步，只是有些遗憾不能看到和卫衍成亲的那一日，现下看着她这般悲痛，只能眼神里不露出那么多痛苦，好让她能好受一些。

不过薛稷想得简单了，薛的泪水一直都没有停过，薛稷本已没了力气，忽的想起身上还有卫衍交给自己的提亲信，咬着牙抬手往怀里伸，大约是因为没了力气，只能摸到一个角，薛讶异地看着舅舅在忙活什么，片刻后看到那封已然被血浸透的信露出的一个角，急忙拿出了那封信，放在了自己手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薛稷的手，看他的嘴一张一合想要什么的样子，薛连忙道：

“舅舅，别用力了，我拿到了，你别乱动了，你要什么我们回去。”

薛稷挥挥手，知道自己药石无医，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来：

“，这是，卫衍的，婚书，我同意了，你别怕，他会好好善待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他，我，放心。”

薛顾不得信里是什么，看着薛稷的样子，边心疼地掉眼泪，又一直点头：

“舅舅，你放心，听话的，我带你回去，我们。。。”

薛稷像是听到了最后的回答，一下子垂下了手，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薛话还没完，就看到眼前的薛稷没了动静，她忽的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捂住了嘴，眼泪一停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

身后的暗阁众人也是急着跑上前查看情况，看到自己的主子已然没了呼吸，一下子跪倒了一片，明明都是不会为任何伤痛而掉眼泪的七尺男儿们，此刻却都在无声地掉着眼泪。

暗阁中，几乎一半的暗卫都是薛稷捡来的遗弃子，没有薛稷，就不会有他们，薛稷于他们就像是这一生的启明星一般，告诉他们何为人，何为情，这么久的相处，薛稷甚至比亲身父母还要亲。

此刻，暗卫们失去了他们的启明星。

易也是在薛稷身旁怔立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但是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知道，从此刻起，他们的主子不在了，他们的主子为了一生的事业而牺牲了。

易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看到薛失控地倒在薛稷身上，连忙上前扶起劝慰道：

“主子，您别难过了，我们赶紧救书玉明音吧，傅承瑾的影卫可不止这么些，等他的支援到了，我们就走不掉了。”

薛哽咽着抬起头，听到易的话，微愣了会儿，看着眼前已然安然离世的舅舅，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再去多想，轻轻放下舅舅，低头思虑了片刻，带着微哑的嗓音，悄悄的：

“照顾好舅舅，我去引开傅承瑾的注意，你让人绕后去救书玉明音。”

易随即点头，本来因为人多而围成的圈子，随着易的暗中吩咐后，毫无察觉地离开了三个，薛还在人群中央，呜咽声没有停过。

傅承瑾起初只以为自己失手伤了薛稷，直到透过人群，看到薛稷已然垂下了手，傅承瑾在沈湛的身边又是怔愣着后退了一步，死了？

为什么，这么轻轻一碰，他就死了，他并没有想过真的要杀他，他也想和暗阁和平相处，可如今。。。他看着薛失落的背影，上前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闭嘴！傅承瑾，我要杀了你！”

傅承瑾张皇地停住了嘴，看着薛缓缓起身，眼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色彩，傅承瑾还想辩解什么，薛已然飞身悬于空中，傅承瑾大约知道薛是想要泄愤，微微正了正身子，他知道，从此刻起，二人再也无法回头了，他杀了他的舅舅。

但他还想最后一搏，如果再无用，那便真的不用再抱有希望了。

薛应声落下，手中的剑步步紧逼，傅承瑾慢慢往后退，却没有要躲的的意思，沈湛猛的接住了后湍他，急忙问道：

“傅承瑾，你疯了嘛！”

傅承瑾看着即将到来的剑，苦笑着：

“我还想再赌一把。”

薛恶狠狠地盯着傅承瑾，眼里没有一丝畏惧，沈湛无奈地看着傅承瑾痴傻的模样，在剑刺穿傅承瑾那一刻提前挡在了傅承瑾的身前。

剑稳稳地刺破了衣衫刺入了皮肤，直插心脏，一寸也没有偏，沈湛只是闷哼了一声，便在傅承瑾的肩膀上垂下了头。

傅承瑾和薛二人皆是震惊，傅承瑾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沈湛，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出，他已然全身无力地倒在了自己的肩头，薛一把放开了插在沈湛身体里的剑，仓皇地看着沈湛慢慢失去力气滑落，傅承瑾来不及去怪及薛，连忙扶住了沈湛，看着他即将合上的眼皮，脸上满是急色：

“沈湛，沈湛，沈湛，你怎么样，别睡，快睁开眼睛，我叫人来给你治，来人！叫太医！你撑住，沈湛！”

傅承瑾生平第一次觉得快要无法呼吸，紧紧地抓着沈湛的手，却觉得还是不够紧，他涨红了脸，嘴唇也开始随着急促的呼吸而颤抖起来，眼前的沈湛变得越来越凉，似乎下一刻就要离自己而去。傅承瑾大喊：

“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沈湛虽没了话的力气，却还在微弱地摇头，因为薛的剑没有生路可言，他知道他没有时间了，不愿再看到傅承瑾为了自己而失了理智。沈湛在傅承瑾握着自己的手上微微用力，傅承瑾感受到后立马回过头，傅承瑾看着半睁着眼睛的沈湛，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哪里痛吗，你再坚持会儿，我一直在这里。”

“傅常瑾”

一字一句从沈湛口中挤出，傅承瑾都能感受到他在用力之时的痛苦，眼泪不自知地从脸庞划过，他急忙应声：

“我在，你要什么。”

沈湛释然地一笑，用尽所有力气道：

“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和你一起在影卫营受苦流血长大，不后悔对书玉下杀手，不后悔挡下这一剑。

遇见傅承瑾，大约是沈湛这一辈子最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从一个毫无追求无人问津的书呆子，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人，二人互相搀扶着度过的每一个日子，他都铭记于心，他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他只是遗憾不能再陪着他继续往前走。

沈湛微弱的声音传入众饶耳朵里，薛也是心口一滞，这一剑只为让傅承瑾死而出，并没有活路，沈湛已然失去了再次生还的机会。

果然很快，沈湛最终垂下了手，带着笑意，也合上了倔强的眼。傅承瑾猛的大喊了了一声：

“沈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