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瑾点头,二人重新往宫中而去。
傅承瑾只记得自己在看到薛在寝殿里画自己之后,便学着画薛,傅承瑾不似薛这般没有赋,记不得细节,一画就成功了,当时傅承瑾总以为来日方长,还有机会可以让薛看到自己的画作,没想到只是变成了自己的思念之物。
这么想着,傅承瑾更加匆匆地往寝殿而去,王孟只得跟上。
匆匆走到寝殿,傅承瑾先是愣了会儿,那日薛失手杀了沈湛,傅承瑾回到宫里就把薛的东西都扔了个干净,唯有这幅画卷被藏在角落里,傅承瑾径直走向大床边的案几,轻轻触开机关后从夹层里拿出了那幅画卷。
王孟缓缓跟上,正巧看到傅承瑾拿出了画卷,便几步走上前,走到傅承瑾身侧,他也非常好奇这个美人会是谁,便远远地退在傅承瑾身后,同他一道展开画卷细细看了起来。
画卷缓慢展开,一对正笑靥如花的细眉长目便露了出来,画卷完全展开,白净瘦削的整张脸露出来,映着这般甜甜又无忧虑的笑,王孟也不自知地扬起了嘴角。这般美好的女子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情很好呢,难怪陛下会心悦这女子,可片刻后王孟就发现了问题,这个女子尤为眼熟,定是在宫里见过的,似乎正是在陛下当时还是太子时见过的,王孟猛的从画中抬起头,目光流转,片刻讶异地喃喃道:
“这不就是那随卫衍离开的太子妃薛吗?难道陛下还没有走出来?”
王孟呆愣片刻,看向傅承瑾,此时傅承瑾也是直直的看着画卷没有话,王孟有些踌躇,如果是薛的话,再找与她一般模样的人,那陛下岂不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今后如若要有两国间的来往,那两后相见,岂不尴尬?
王孟心不在焉地盯着地上某处发着呆,这时傅承瑾刚探出头,也是呆愣着。
似乎薛还在眼前,可薛的确实实在在地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傅承瑾叹了口气,不再多想,重新卷起画卷,扔给王孟道:
“就是这幅画卷,你拿去给朕挑人。”
王孟心不在焉着,忽的一惊,差点没接住,接住后才又微微伏身道:
“是,奴才一定尽力给陛下找。”
罢王孟便仓皇离开,站在傅承瑾寝殿前,王孟皱着眉叹气,这上哪儿找与薛一般模样的人呢?王孟无奈拂袖而去,下之大,定会有的。
傅承瑾看着王孟无奈离开的背影有些失笑,这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如若非要有人来坐皇后之位,他宁愿是一个薛模样的人。
傅承瑾缓缓坐在椅子上,微微叹气,唤来了暗处的影卫。
影卫应声而至,傅承瑾薄唇轻启:
“江左死了?”
影卫应声点头默认,傅承瑾微微思索,那这应该正如沈湛的猜测。
冰蚁之毒由本体为源,又以本体为解,虽会受制于其下毒人,但这下毒之人一旦死了,二人之间这种类似契约的毒源毒体之间就会失去联系,冰蚁毒也能随之而解,这就是为什么傅承瑾今日一早会觉得突然神清气爽不再被某股力量所牵绊阻碍的原因了,江左死了。
傅承瑾不自知地浮上一抹邪笑,从一旁空白的砚台里拿出了自己方才滴下的血,重新融合沈湛为自己准备的药,片刻后起身,走到影卫面前把砚台递给他道:
“把这个毒融进这块玉佩里。”
影卫接过砚台,傅承瑾腾出手往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这便是那块在卫衍身上夺来的玉佩,薛只知这已经被自己所毁,却不知一直被自己带在身边,不过现下倒是可以还给他的主人了。
影卫拿着此二物,便转身消失。
傅承瑾站在原地微微笑着,眼眸漆黑,薛,这次,我不会再留余地了。
彼时薛和卫衍正站在薛稷的墓前。
那日离开书堂后,两人在晋城走了一大圈,从薛从长大的屋子,到暗阁里的黑屋,从香楼表演的台子,到书玉的凝香阁,薛全都走了一遍。
可惜这些地方都已经没了人烟,自行宫回来之后,香楼就已经不再营业,就连薛的屋子边,也都搬空的只剩下了那件屋子。不过里面的东西还和从前一样,黑屋里的冰床也还是那个让人发惧的温度,可惜那个催自己练功的人已然住进了眼前的黑屋里。
薛的声音里带着呜咽:
“舅舅。。我和阿衍今晚便要启程去卫国了,您放心,阿衍会照顾好我的,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卫衍拉着薛的手,安慰地拍了拍薛的肩头,二人皆是不舍的看着眼前的墓碑。
本来还想再停歇几日,没承想阜国大变,傅承翊身首异处,高氏也是自缢于牢。傅承瑾安稳地坐在了皇位上,此时不走,等傅承瑾意识到他们还在阜国逗留,那便很难走了。
二人只得提前了计划,走之前来与薛稷告别。
卫衍紧了紧手心里薛的手,带着坚定的语气道:
“舅舅,我一定会照顾好薛的,您放心。”
罢薛憋着眼泪微微靠在了卫衍的身上,时候都是薛目送薛稷出去做任务,长大了以后就总是舅舅送自己离开,行宫那次也是,这次也是,也许人都会离不开送别吧,不过这次的送别过后,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
良久,薛抹掉脸上挂着的泪痕,看了看周遭的景色,转向卫衍道:
“阿衍,我们走吧。”
卫衍温柔扬起嘴角,抬手抚上薛的脸颊,微微点头道:
“好,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