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活到现在,所承受的目光各异,有嘲笑轻蔑,有怜悯同情,有认同信任,也有洞悉看穿,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动于衷的目光。他明明是在看她,可又好像是越过她的身体看她的背后。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在看一个了无生机的死物。
不过她一贯心性坚韧,很快调整好被他目光所影响的心态,先发制人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拂明大师的禅房里?”
玄衣男人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似在嘲弄她的愚蠢,又继续阖上眼,运功疗伤。
梨白心中本就有气,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视自己为无物,脑子一热,也顾不上太多,翻身越过窗台入了方丈室内,抽出腰中软剑,朝玄衣男人刺去。
玄衣男人似是早有预料,眼睛都未曾睁开,辨听着剑气袭来的方向,伸出两指不慌不忙地一挡。梨白见他如此,反而嘴角噙上一丝笑意,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顿,突然剑势一转,竟是刺向玄衣男人肩侧的祈灵蝶。灵蝶受了惊,纷纷大乱,飞散四处。男人本来在运功用灵蝶逼毒,灵蝶乍然离开,真气逆转,顿遭反噬,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玄衣男子睁开眼,面色讶异,向来淡漠的表情也出现一道裂缝,惊道,:“竟是乱蝶剑法!”
乱蝶剑法!传闻,南疆的灵蝶的飞行是遵循一定的轨迹的,而练习这套乱蝶剑法就是要不伤灵蝶分毫的前提下,打乱灵蝶飞行的轨迹。灵蝶轻盈,且飞行的轨迹多变,又要做到不伤灵蝶,习起来极为困难,况且灵蝶是南疆独有的品种,临安这边就算是有剑谱,也很难去习得。
梨白未曾想到玄衣男人竟会认出这套剑法,不由大为诧异,同时更对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产生怀疑。此人不仅会以蝶攻毒,还识得乱蝶剑法,想必与南疆大有联系。
师父曾对她说过,南疆对叛逃的蛊女向来耿耿于怀,而对于她这种蛊女生下来的孽种,更是不会放过,极有可能会派人来中原追杀她。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是南疆人极信巫蛊,对蛊女有多尊崇,就会对叛逃的蛊女有多仇恨。
梨白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武功不知深浅,但毕竟现在受了伤。她从不自诩什么正人君子,当机立断,剑锋一转,朝玄衣男人喉间,腋下,脐间等各处要害刺去。软剑轻盈,而她这套剑法贵在变化多端,虚虚实实,看似攻向的是人体各处要害,实则暗度陈仓,虚晃一招,刺向的是玄衣男人的左胸处。
玄衣男人本就运功岔气,加上心中诧异,早已失了先机,一时不防,便中了梨白的道。他捂住胸前的伤口,两颗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她,苍白地嘴唇咧出一道冷冽地笑意,哑声道,:“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哪!”
梨白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手,一时呆住,握剑的手也有些颤抖,犹豫着是否还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