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书生气的少年公子哥,进了宫门之后,走的飞快,比全衡先一步来到硕天殿中,进殿看到这对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就欢快笑道:“吆,都大难临头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呢!刘雍,你知不知道,宫门外面有上万人都急着想前仆后继进来取你人头,要不是小爷我心好,帮你挡住,你现在怕是只剩一摊烂泥了。”
少年郎明明这般讽刺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一国君王,可是刘雍却不怒,一双清明略显疲倦的目光落到了少年的身上,不悲不喜道:“旷离亡国又如何?外面万千人等着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又如何?若无全衡帮助,你真以为你小子能掀起什么大浪?若非天下大势所趋,你刘诏又算什么,不过是命运安排的一个可怜人罢了!你真以为,这旷离的君主这么好当。”
“吆,说得好。”少年郎像是听说书人说书说到了精彩之处一样拍手叫好,咧嘴笑道:“旷离的君主不好当?是啊!不知道当年某人知晓他今天的凄惨下场后,还会不会杀兄弑帝,篡权夺位?”
“呵呵……”刘雍看着这锐气益壮的少年郎,嘲笑起了他的无知,道:“你真以为事情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真以为,当年我若是真的想断你活路,你能被人接应出云落古都,活蹦乱跳到现在?”
“照你这么说,我能活到现在,还要感谢你了?”少年郎刘诏犹如一个泼皮,睁大了眼睛故作惊奇询问道。
这个少年郎,虽说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皇室血脉,但由于是在市井当中长大,虽然在旁人面前喜欢装扮出一副严谨细微的模样,其实骨子里,野的很。
“哼……”刘雍蔑笑一声:“你差你爹太远了。”
刘诏饶有兴趣道:“是啊!我那个白痴爹啊!的确和我不一样,否则怎能将大好江山送于你之手?还好我今日在全衡将军倾力相助下,夺回了原本就属于我爹,属于我的东西。”
刘雍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愣子,心里并不生气,也不愤怒,更无嗔怒,只是觉得这少年,很天真。
“咳……”全衡进门时,轻咳了一声,刘诏这才安分了许多,向他询问道:“全衡将军,如今我这叔叔,已经是孤家寡人,该如何处置他?”
别看刘诏在别人面前淘气,在这个大将军全衡面前,真是犹如耗子见了猫一样。
也谈不上害怕,就是总觉得全衡是个值得他尊敬的人,是真心为他好的人。
“陛……刘诏,你先出去一会,我和旧皇还有些事情要谈。”全衡本来是想叫刘诏为陛下的,只是想了半天,觉得在此时此刻不符,于是改口直呼他的名字。
刘诏点头道:“好。”然后准备跨出大门。
对于全衡,刘诏是很相信的,全衡是前朝就开始追随他生父征战的生死兄弟,在当年刘雍发生兵变后,也是他安排人将自己送出云落古都,他才得意苟延残喘,一直忍辱负重到今天报此大仇。
这么多年,要不是全衡多有照顾,以刘诏的脾气,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外面风雪交加,冷得很,这袍子你先穿着。”刘诏要出门时,全衡解下了自己盔甲之上的厚实的长袍,递到少年手中。
“不谢。”少年也毫不生分的接过长袍,披在了自己肩上,然后夺门而出。
袍子很暖和,据少年所知,这袍子是全衡当年追随他父亲征战,要剿灭北部苍狼氏族时所得。
当时他父亲与全衡带八百轻军误入雪原,迷失方向,不料误打误撞闯到了雪狼的聚集地,足足有上千头之多,兄弟们拼死护送刘诏父亲突围,尤其是全衡,更是以血躯引路,助他父亲突围。
这一战后,刘诏父亲为了感谢全衡的救命之恩,事后将所斩杀的狼皮,制成一件厚实长袍,当众军面亲自赐于全衡穿戴。
“真是件好东西。”外面的雪花飘落,寒冷却侵不透厚实大袍半分,刘诏全身暖洋洋的,不由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