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轩躺在地上没有开口，就是连动都没有动，只是目光涣散的朝着宫殿穹顶，明明什么也看不到。

蓦地，眼角划过一串血痕......

天枢见状，心中又是一酸，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

魔族

墨凡依旧在大殿中批阅奏章，底下几个老臣在恭敬的议事。

这时，殿外的一片枫叶落下。

外头的枫叶从来都是定时凋落一片，日日如此。

高坐上的人瞥见，立即开口：“今日就到这里吧。”说完，大步离开。

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底下的人见状，竟没有一丝不满，眼神了然，面色如常，还带着尊敬，领了命便逐个退了下去。

若是问一定要问原因，便是大战之时，与他父帝的英勇抗战，拼尽最后一口为仅剩的魔族挣下喘息的机会。

崆峒依旧站在墨凡身侧，默默的跟着他往血枫林的反方向走。

那日

所有人都看他双眼通红的抱着墨辰的尸体，像是抱着碎了的希望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护犊的野兽一般不容其余人靠近半分。

整个人疯魔了一般对着所有靠近的人喊叫：“血枫林是魔族送葬的地方！那里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魔尊......”一个年迈的大臣眼底满是无奈与心疼。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爆喝：“阿辰喜欢晒太阳，喜欢荡秋千，喜欢甜到发腻的桂花糕......我不会让她待在那里！”

又一人拖着疲惫的嗓音开口说话，妄图让他认清现实：“魔尊！血枫林是世代安葬魔族的地方！辰殿下已经殁了！”

“她殁了她也是我胞妹！”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拦着他。

墨辰安葬的地方与血枫林截然不同，这里是魔族唯一能见到太阳的地方，温暖如初，阳光正好，树林成荫，恍惚间能听见鹿鸣。中心一面镜湖，里面隐隐能见到一口冰棺。

清风吹过，花草皆是低下头，迎接这位尊贵的客人。

墨凡走进里头，周围的湖水都在给这位魔尊让路，中间腾开的湖水将最里面保存完好的冰棺展露出来。

晶莹透明的棺木中躺着一个绝美的女子，红衣绽放，鲜红缎带束腰，像极了一株妖冶祸世的曼珠沙华，三千银丝落在身后，眉间朱砂一点，倾尽天下，她赤着脚，但脚裸上只有一只银铃，恍惚间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银铃声响。

墨辰就躺在这里面，安静，祥和。

“阿辰......”墨凡开口，喉咙干涩的有些颤抖，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冰凉的棺椁，触上的一瞬间眼眶通红：“王兄看你来了......”

蓦地，一滴清泪落在棺椁上，顺着边缘又滑落在地......

崆峒站在后面，见此情景，鼻子也忍不住一酸。

......

天界

一人手持长刀猛的一挥，将他围住的天兵皆被掀翻在地，白发灰袍立于殿门外中央，一双桃花眼依旧猩红嗜血。

“让开！吾要见战神白昊轩！”朗声开口，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至整个战神殿。

就在这时，天枢从里头被推出来，面前是眼中略带盛怒的虺。

天枢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又转身进了去，虺将长刀收回腰间，面色冷若冰霜，又分外严肃。

脚步踏进战神殿之后，看到地上宛若死尸一般的人，桃花眼一凛，满是失望，若不是见他手中还握着那只银铃，只怕下一秒便要提着昊轩的头颅走出天界。

半晌，对着地上的人，淡淡开口道：“找到办法了。”

这话一出，天枢不可思议的望着虺的身影，眼底具是震惊。昊轩闻言，瞬间有了几分生气，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已。

撑着胳膊从地上坐起来，颤抖着声音惊喜开口，问道：“可是......可是真的？”

银丝散落一地，隐于白袍之间，他激动的站起来，光着脚，他看不见，两只手在面前伸着摸清方位，“叮当”几声，银铃作响，一时间虺竟然觉得她就在这里......

该死！

“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吾当初便不该将她交于你！”虺咬着牙开口，见他弯着腰披头散发，伸手摸索的样子，忍不住怒火中烧。

就在昊轩触到虺衣角的瞬间，被他一手扯过，毫不遮掩地展示他眼中的嫌弃。

昊轩也不恼，面上激动恳求，张着嘴巴，激动的像是握住了唯一的希望，目光涣散的眼睛在不知不觉间又留下两道血线。

“别摆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这里没人同情你！”虺再次开口，毫不留情的将他掀翻在地。

天枢一旁看着，一阵心酸，想起身将他扶起，看向自己手脚之时，又是无奈又是黯淡。

“你......你告诉我......”昊轩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中依旧死死抓着那只银铃铛，松不得半分：“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真的......我......我只要能见到她......把她带回来......我......你告诉我......”

昊轩在地上拍着，声音颤抖又卑微，他想找到虺的鞋子，抱着他的脚跪下来求他，放下战神的尊严，放下人的尊严，将自己当成畜生，将自己贬到尘埃里，像乞丐那样卑微恳求，对着他磕头，磕头，磕头。

眼中鲜血横流，染红了落地银丝......

手里的银铃还在“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