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舒了口气,感叹道:“耳朵,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
压力很大吧?
抱歉,理应该是我来守护你的,不该让你面对这种尴尬场景。”
白若琪和陆文远气场强大,那时候,她肯定紧张得要命。
想到那画面。
陆城就替小姑娘操心起来。
怕她没法面对。
林岁岁手掌紧了紧,用力握着他指尖,拼命摇头。
她说:“不尴尬啊,我愿意的。”
因为满身满心注意力,都放在了陆城身上。
她担心又害怕。
这样,反倒是对其他事少了点紧张感。
也不会觉得难以面对了。
更何况,陆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陆文远和白若琪一颗心都扑在儿子的病情上,对她这个女朋友,也没有心思过多询问。
陆城反握住她手掌。
一片寂静中,两人轻声细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刻意避开了病情,只说点闲话。
不知不觉。
窗外,天蒙蒙透出一丝亮光来。
陆城有些累了,嘴唇动了动,低低道:“耳朵,你会怪我吗?”
“为什么怪你?”
“明明我的心脏病已经这么严重了,还千方百计逼你接受我,让你跟着一起操心痛苦,一起不开心。”
倏忽间。
林岁岁眼眶慢慢红起来。
她用力摇头,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答道:“我不怪你。
陆城,我特别喜欢你。
而且我也很高兴,因为现在的你、又好又喜欢我。
比起高中的时候,可真的太好太好了。
我想陪着你。”
转眼。
农历新年将至。
天气一天一天愈发寒冷,但却没有再降雪,每天都是晴朗。
林岁岁每天下班,准时去医院打卡,陪陆城说话、或是单纯看着他昏迷不醒。
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将这每一刻,都当做最后一刻来珍惜。
恨不能将时间拉长到每分每秒。
然而,哪怕是这样渴望、期盼,依旧挡不住陆城的心脏衰败速度急剧加快。
短短一周里,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白若琪差点哭晕过去。
无人处。
林岁岁也流干了眼泪。
所有人仿佛约定俗成般、情绪不带进病房,只将笑容留给陆城。
小年夜那天。
机构排课最后一日。
中午,出乎意料地,余星多的电话打到林岁岁手机上。
摸出手机,看清号码。
她脑袋“嗡”一声,耳鸣一点点开始加重。
眼前也是眼花缭乱。
手机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坚持不懈。
林岁岁扶着办公桌,死死咬着唇,颤抖着将备用助听器摸出来,乱七八糟地戴好。
接通电话。
“喂。”
那端,余星多声音很慌张,“耳朵,快来医院,那个心脏捐赠者刚刚已经病危了,现在在做最后强求,估计马上就能手术了!”
林岁岁愕然。
“我马上来!”
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对另一条将逝生命的怜悯之心,只觉得欣喜若狂。
人生来便带着自私因子。
如果陆城能好起来所有的报应,就报应给她吧。
出租车停在正大广场门口。
林岁岁冲上车,报了医院地址。
死死捏着拳、眼睛通红,又补充了一句:“师傅,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
司机师傅见惯了这场面,只当是生死别离,同情地叹了口气,将出租车开出了法拉利气势。
终于赶上。
陆城在做术前准备。
所有人都堵在病房里。
陆文远、白若琪、姜婷、余星多、赵介聪、还有陆城从小到大的小弟们和同学们,将偌大病房撑得满满当当。
众目睽睽之下,林岁岁顾不得旁人眼神,冲到病床边,用力握住了陆城的手。
倏忽间,全场沉默。
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忍不住情绪。
还未出声,先哭得浑身发抖、抽抽噎噎起来。
陆城笑了笑,声音气若游丝:“哭什么。”
林岁岁:“我、我有个礼物、物,要送给你是比戒指更、更有意义的东西”
“是什么呢?”
“是、是我的日记陆城,你要好好地出来出来就能看到了”
我的一整颗心。
和我的完整青春。
全数送给你。
陆城眼睛灿然,如同日月星辰般,熠熠生辉。
他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等我。”
“一言为定。”
远方,音乐声传过来。
男声在低吟浅唱:“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