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道:“他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比我都好!”随着从上而下往口中丢了一颗花生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低声沉静道:“就是,他老人家其实很担心你啊。”
赤雪微微颔首,手中把玩着一通透温润的红玉,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一滩红色的溪水毫无杂质。
忽然他眼眸抬起,眉毛微蹙了起来。
褐色的光芒流转在眼中,急忙看向了天边,手一紧,都来不及看向旁边,只是在消失之际留下一句:“师兄,我有事,先走了。”
陆荣后仰着半撑着胳膊,看着台上几个异域女子正在扭着细腰跳着舞,眼神直直放亮,漠然道:“走吧走吧。每次见你,反正你总有事。”
赤雪从茶楼走出,在路上独自走着,似是不为闲逛,因走的匆忙,红色的衣裙微微随着风荡起,本身就长着魅惑的脸,此时因面无表情更显得倒是冷清淡漠,引得一侧的小姑娘脸通红,手里的菜都久久没拿起张望着他的红色背影。
路过丞相府他便停了下来,隐于墙后阴暗之处,玉扇骨轻敲着手掌,耐心十足,待敲打到十时,收紧了手,呼吸放慢。
果然,不一会,一群官府的人声势浩荡的走了过来,横冲直撞的进到府中不一会便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冲围观的百姓道:“走开走开!!”“官府办案!”
丞相府被抄家了,说是因贪污赈灾河款,男眷被流放,女眷都被充了杂役。
赤雪紧紧盯着大门,面色平平的等待着,没有什么其他的神色,不像身旁的看热闹的模样,也不像是有熟人的样子。
红色大敞着的门被人挤到了两侧,络绎不绝的人从里往外被押送出来。
待看到一少女缓缓走出,即使被推搡着,也只是面色微微有些不解。
他久久未扬起过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心中宽慰,他这次终于早了一步。
他侧头看着刚被人押出的粉衣少女,思绪万千,终于,这次,她的戾气没有那么重了,这次或许,不,是一定!她可以安然一生!
宰相之幼女沈安禾,也是唯一府中的一个千金,和书童廉成被充到了滇王府,其他女子也被依次送到了各个王府官宦人家。
这些王爷中,凌王的名声可算是臭名远扬,虽说是皇帝的亲弟弟,却一副市井小民的样子,整日流转在红坊里,吃喝嫖赌无一不尽,赊账无数,而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世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避之不及。
“小姐。”一路被押走的廉成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安禾,手里拿着刚草草收拾的行囊,走的匆忙里面只有两件可以换洗的衣物。
倒是不同于她,沈安禾反而是一副冷静模样,坐在囚车里呆呆看着视线里越来越远的府邸匾额。
瞬然朱红色的大门上被贴了白色封条,紧紧关闭。
“我相信父亲,他不会做这种事的。”沈安禾看着廉成蹙起眉头坚定道。
她肯定不会相信,她的父亲怎么会贪污赈灾的款。她的父亲在她小时便常年随着先皇微服私访,赈灾救民,父亲那双腿便是当年在南方发洪水受潮湿救人才弄坏的,以至于现在每每下雨天都会锥心刺骨的疼痛。
“小姐。我也相信丞相大人,不会做这种事的。”廉成微蹙眉头看着她。
沈安禾微微笑了笑紧紧抱住了他,这个她从小的玩伴,此时也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母亲和哥哥们也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还有父亲。
她需要冷静,要赶紧想办法为父亲沉冤得雪。
忽然漫天飞舞的鸡蛋和菜叶子冲着她们,百姓聚集在外面一边指指点点的看着她们,一边奋力扔着手里刚买的菜:“狗官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姐!”廉成抱着沈安禾,不想让东西砸到他家小姐。
自小生活在掌中的大小姐,一般经历这种事都会被吓哭又或者是吓楞后忘记了哭,当然廉成以为她家小姐是第二种。
沈安禾只是直直看着外面的人,看着有的人因为谩骂而扭曲的脸,久久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父亲平时都待他们很好的,尤其那个刘阿婆。”她指着不远处朝她们丢白菜的老人不解的说着。
“父亲常常让我去那里施粥,她们都是粥棚的常客,她的小儿子今年要参加科举考试,父亲还送了他们一本自己的书册祝他高举。”
“喂喂喂!你干什么。”一老人一把扯住了欲跟上押犯人马车的赤雪。
“你还想救她?”那人叹了口气问道,接着又说“你别忘了前几世,都是徒用功,到时候为师还得救你,你那小身板,记得上次你毛都快没了,半死的躺在昆仑山上的事吗?!”那人见赤雪不语又接着说:“和为师回去昆仑吧。”
赤雪看着他低声道:“师傅。”
来人是赤雪的师傅九元天尊,仙风道骨,白发垂髫,手中拿着一白色浮尘,眼睛却格外精亮,紧紧看着赤雪。
天尊看了看已经没了踪影的马车又看了他一眼道:“好好修炼,红尘不是你该涉及的。为师当初费心尽力救你可不是让你和天作对的。”
赤雪笑了笑咧开了牙齿露出了尖尖小牙:“师傅您想什么呢,我只是给师兄去买酒,您看前面就是酒馆,您知道的,我这师兄太过于嗜酒一日不喝就浑身难受,我也是尊老爱幼。”
“师傅您放心,我过几日就回昆仑去了,”赤雪含着笑意送走了他师傅,瞬间消失在了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