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透镜？”

众人正搞不清楚柯南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停下了往后退的脚步。此时玻璃水墙里柯南的人影已经扭曲得看不清，如果平时人很多时经过这里，也许根本不会驻足仔细观察，但因为此刻玻璃水墙只有柯南一个人，他的存在感异常强烈起来，促使众人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那我走啦！”

柯南打了声招呼，突然换了方向往西侧的活动广场走，一边走一边问黑川美砂。

“黑川姐姐，你能看的到我吗？”

“当然可以了。”黑川美砂有些迷惑。

“那天早上，茂出哥哥也是这样，一边跟你告别，一边赶去贝壳展工作的吧？”

“嗯……是啊。”

等到柯南走到最西侧广场边缘，脱离了玻璃水墙的视野，他挥着手大声呼喊起来。

大家下意识地在西侧边缘，也就是视野的左边看了又看，却没看到柯南在哪儿。直到目暮十三指着广场的东面，惊讶的说：“柯南！你怎么会在右边呢？！”

“我就是往这边走的呀。”

目暮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柯南腼腆地笑了起来。

“学校里课堂上教过的呀，凸透镜成像实验。用透明玻璃水杯装满水，就可以当做是一个凸透镜。将画着箭头的纸放在水杯后面移动，只要够远，箭头的方向和移动的方向都是相反的哦。”

“我往后退了几步，就走出玻璃水墙的焦点距离啦，这时候凸透镜成像的是虚像。上下方向上，虚像的移动方向与实物移动方向相同；左右方向上，虚像的移动方向与实物移动方向是相反的哦。这块玻璃水墙的焦距很小，往后退几步就会呈现虚像，所以黑川姐姐隐隐约约看到茂出哥哥在往左边走，其实他是往右面走的呀。”

在场的大家都感受到了来自小学生的智商碾压。

但话说回来，仔细想一想，的确这些都是上学时期似曾相识的道理。平常玻璃水墙后面游客很多的时候，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模模糊糊的人影。除非把身体紧贴在水墙后面拍照，否则一旦隔得远了，人影就变得朦胧扭曲，大部分人都不会再留意，更不会注意到人影是朝哪个方向移动。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思维盲区吧，明明是很平常的事物，下意识就忽略过去了。

嘉莉不合时宜地想，等回了老宅，她也要给闺女搞一个趣味物理实验，让jojo感受到科学的熏陶。

完成实验的柯南悄悄地蹲回原来的角落，嘉莉便知道双簧又要开始了——

“那天黑川小姐站在喷泉的旁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吧，茂出先生在你的目送下，走到了西侧活动广场边缘。”

哪怕黑川美砂再迟钝，也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身上有问题了。她很为难地望向茂出木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者却脸色未变，甚至微微一笑。

“是……是的。”

“你目送他走到西侧，身影消失，然后你就转身走了，是吗。”

“是的。我算好了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电车了，所以很快就走了。”

“拍照片的时间是5点34分，那也就是说之后茂出先生实际上走到了停车场的入口边缘，那里有一片灌木丛是视线死角。西侧没有可以藏的地方，所以看到身影消失，黑川就以为自己的男朋友回到了活动场地，实际上茂出先生只是蹲在了东面灌木丛的后面，等到黑川离开，就可以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返回博物馆。”

“之前裕雅一先生说的证词有一点我一直很在意，”裕雅一就是那个带人去库房拿东西的中年员工，“他说他就站在活动场地的入口处，副馆长一回来他就看到了，但感觉副馆长回来工作只有两三分钟，警察就来了，可是因为没人看钟表，不太清楚当时精确的时间。结合黑川的证词，茂出先生的行踪似乎是完美衔接的，我本以为是裕雅一先生对时间的感知很差劲，如今再看，黑川的证词反而是败笔，证实了中间其实是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差的——”

“那么请问一下茂出先生，”嘉莉微笑着看向茂出木健，问道：“这二十分钟，你在做些什么呢？博物馆不大，动作快一点，无论是杀人还是以后丢弃凶器，都绰绰有余。”

“很精彩的推理，”茂出木健轻轻鼓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完全没有证据，就算这二十分钟真的存在，又能证明什么呢？而且，我为什么要杀了馆长呢？”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嘉莉听到自己这么说，“刚刚已经有鉴证人员在灌木丛中找到了衣服纤维和塑料纸碎片。那天黑川小姐来送便当，你应该是把塑料纸放在了口袋里吧，吃便当时也不可能会戴手套。很可惜，即使这么谨慎的你，也还是留下了痕迹——因为事先打着烧掉塑料纸的主意，你根本没有在意塑料纸上是否会留下指纹……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茂出木健的神色终于微微变化，定定地望着嘉莉没说话。

“唯一我确实没有想通的就是，你为什么要杀害馆长呢？据警方调查，馆长与你没有任何矛盾，甚至非常看重你。”

茂出微微垂首，一副拒不回答的态度。

“阿健，真的是这样吗？”

黑川美砂还有一众博物馆员工都无法置信，茂出木健平日温和待人，几乎从来没有跟人吵过架，两位馆长的关系也很和谐，为什么会这样呢？

嘉莉克制住自己的惊叹，柯南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无论什么内幕都打探得一清二楚。心里这么想着，目光还是淡定地对上茂出木健的脸，并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在提到馆长非常看重他这一点时，茂出木健无法遏制地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有内疚，有悲伤，但这些情绪非常短暂，很快就变成了一种强烈的坚定。

“茂出先生，请您跟我们回去，接受问询。”目暮十三叫人把茂出木健带走，转而和颜悦色地对嘉莉道谢，感谢她帮忙破解了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