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孙彻离开后,陆云夏本以为他处理完后还会回来,只直到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孙彻也未归来。
今早起时,她特意问了昨夜值夜的丫鬟玲珑,得知孙彻天快三更时才回来睡了两个时辰,一大早天还未亮便又早起走,显然是出了大事……
之后去柴氏那儿请安时才知,公公孙继海昨夜竟也起了个半夜。
不过柴氏同丈夫对过话,知道的比她更多:“昨日前线传来战报,徐州和豫州联合击了衮州南郡边境的陈留县,虽目前局势未扩,战事规模亦不大,但此战意味着,我们北境的这两个老邻居要联手了,天要开始变呢……”
不知是因皇室出身还是因天性使然,柴氏身上丝毫无陆云夏想象中,这个时代女子不能议政的自我束缚,一开口便同她剖析起了局势,陆云夏心中对这种处世态度颇为欣赏。
她很怕遇上那种规矩多的婆婆,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讲的,憋死个人,柴氏现在同她讲这些,未必不是在有意点拨她要懂得关心时事。
不过被对方这么一说,她忽地想起件事来,沈婵曾和她说过,上一世扬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敌人,并不是冀州,更不是青州,而是豫州和徐州……
但当初她只和陆云夏交代了一个晚上,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展开细说,所以她虽大致了解一些人和事的顺序关系,却不知道更详细的,于是忙谦虚求问道:“母亲,豫州和徐州从前不是摩擦不断吗?如今怎会突然联合起来?可有预兆?”
“天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招合纵连横之策,眼下意在兖州,再放远一步看,针对的却是在我们扬州!兖州地处腹原,丰和水美物绕充足,乃天下粮仓,便又势弱力孱自保不足,被群狼环伺,早晚要被蚕食…… 以其地势看,北临雄狼冀州,东为同样自保乏力的青州,南下则是豫州和徐州两个野心勃勃实力不弱的中州,只看谁先动手,如今它南边的两个邻居是等不及了……”
陆云夏听完这一番话,却是若有所悟,看来这沈耀果真聪明,提早明通款曲、傍上了冀州和扬州这两条大腿,这样一来,虎视眈眈的邻居就算想吃掉它也要先好好想一想,哪怕这大腿并不一定有多牢。
不过话说回来,豫州和徐州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自己将来有一日不被扬州吃掉罢了。
“那冀州会出手吗?”
陆云夏有些好奇,冀州的袁氏不是雄兵列列很是厉害吗?兖州就在其南侧,定是冀州心里的预备粮仓,现在被别人提前偷跑想分一杯羹,甚至是抢走,冀州只怕不会乖乖坐视吧?
柴氏闻言,点点头道:“如果腾得开手,自然是会出手的,只不过兖州即便想要寻求庇护,也不代表它愿意驱虎吞狼,让冀州的军队长驱直入灌进兖州腹部,这几时求救?如何求救?都大有说法,需看时机,暂时尚是未知。譬如,况且,冀州如今自己也不安生,北地是黄巾贼的大本营,便是真出兵了,又焉知它能护住兖州多少呢?”
陆云夏心想,这么看,那兖州最好的求救对象就是扬州了,只要孙世芳愿意围魏救赵,肯定会有效果,但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她都能想明白,豫州和徐州绝不会预想不到,所以,事情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这次,没等她开口,边听柴氏主动道:“我们扬州若在此时出手,却也弊端颇多,兖州素与冀州更近,与我扬州却是既不接壤也无交情,这番动手固能破坏豫徐两州的计划,但真打起来,小了无用大了自损,到时冀州隔岸观火,我们西侧可还有蠢蠢欲动的荆州,一招乱,天下乱……”
陆云夏听完大概明白了,这扬州势力虽强却到底不是强到了能无所顾忌、出兵一扫扫天下的地步。
只是在听到荆州的时候,她还是意外了一下,二嫂李氏可就来自荆州,但听婆婆柴氏的意思,这荆州和扬州虽已联姻,却并非多么可靠的伙伴,她不由得想到,这青州和扬州的关系呢?恐怕也不能称一句安枕无忧吧?
……
从柴氏屋内出来后,陆云夏临时起意,去了李氏院中拜访。
没想到一进院儿,就见里面正站了好些来自其他府上的丫鬟,其中有她眼熟的,也有她完全没见过的,原来是李氏这里正邀了客人。
陆云夏跟随领路的小鬟一路行至宴客的湖心亭,刚走到楼下时,便听到了此刻二楼的暖阁内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宾客声。
她进去的时候,席上几乎坐满了人,只不知为何,见她来了,随着热议声的戛然而止,空气中还弥漫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怪异气氛,仿佛陆云夏的到来是什么稀奇之事?
不过有的人藏的比较好,有的人藏的不太好,其中有几道眼神给她的感觉很是似曾相识,就像是在什么看热闹……
李氏见状,忙以东道主之姿,第一个出言上前打断尴尬道:“弟妹怎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提早去迎,快进来坐,今日给你介绍几个新姐妹!”
座中众人此刻已经起身,有她认识的热情上前来迎,不认识的也大都摆出一张挑不出错的笑脸望着她。
“二嫂这里方才是在聊什么?我刚一进亭子就听着了,好不热闹!”陆云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故意提起了之前中断的话茬。
李氏笑了笑,并没有避左右而言他,直接道:“刚大家正在聊两年前扬州军在淮水剿拿匪贼的那场大战。”
这时,与陆云夏相熟且关系不错的一位贵妇忽开口接道:“妹妹当时还没嫁过来,或许对这次战事不大关注,当初那一战能大捷,你家孙大人可是功不可没的呢!”言中似有善意的调侃之意。
陆云夏闻言微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