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丧父、中年丧妻、现在老年丧子,这一辈子风风雨雨算是全都走过了,他现在不能倒下,可要数谁更受不了,这个孩子才应该,一夕之间,自己两个至亲之人便去世了。
他没期望怀里的这个孩子能给自己一个什么答复,然后就站在旁边的安守义连忙接过去了话语,
“陆老,这个孩子跟我回安家比较好,陆老想孩子的时候,就跟我打电话,我就会带着孩子过来。”
都是在人精里面拼出来的,谁不知道这话的背后是什么意思,只是没直接将话说死罢了。
即使人的精神状态保持的再好,眼角颈间的皱纹也是藏不住年龄,陆老的眼皮已经有些往下耷拉,以前看起来目光敏锐,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增添了身为年长者的睿智与慈祥。
就算是病虎也是让人不敢小觑的凶兽,安守义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刚才还是笑眯眯蔼无比的老人直接变了脸色,转向安守义的眼神带着一种深邃的探究。
“好,刚好这几天我老了身体抵不住,让孩子先在安家住两天,真的是麻烦守义了。”声音还是好商好量,眼神表达的感觉却不是这样。
“孩子喊我一声舅舅,这算是什么麻烦,等以后陆老想孩子的时候就去安家好了,安家的大门还是好打开的。”
陆老眼睛一定,这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意思是陆家的大门不好打开吗?
“孩子喊我一声爷爷,哪有一直麻烦安家的道理。”
安守义不再欲与陆老相辨,等以后把所有的证据摆在明面上,就算是为了孩子好,陆老也不会强硬的跟他抢一个孩子的。
两个人停下来,就看着陆延年的小眼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黑黢黢又幽深的眼睛,明明是一个孩子,却让他们俩觉得他像是再想什么非常高深的东西一样。
“时间不早了,小年应该睡午觉了,陆老您好好养病,我先带这小年回家了。”
虽然不舍,陆富贵也知道就算是高级病房,医院也带着很多病菌,对孩子不好,便点了点头。
他摸了摸陆延年毛茸茸的小脑袋,他的发质偏软,有点淡淡的黄色,皮肤白皙,对人和善,除开不爱说话理人这个问题以外,绝对是让所有老人喜爱到心坎里的孩子。
安守义上前拉起陆延年要往外走,陆延年还是回头看着陆老,最后停住脚步,安守义便怎么都拉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