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花园西边有排薄荷,去揪点儿叶子来,捡着嫩的来。”
“哎。”
春云应声去了,沈若笙则是去大厨房挑食材。薄荷入菜带些冰凉的口味,以往大多是制茶、煮汤,或是做饼,这回她看见厨房里的芥籽粉,就想做个不一样的。
芥籽粉性温味辛,用以温经养胃极好,但是这个味道却是很多人接受不了的。若以奶汤调和,则会中和辛辣之味,又正好驱了奶醒。
奶芥酱汁备好,春云也摘好了新鲜的薄荷,厨房里有些上好的河虾,原本厨房打算是油爆的,被沈若笙截了过来,改虾仁以盐水煮,再配上几样应季的水果,码上薄荷,最后用奶芥酱子那么一淋,这道菜就算是好了。
从未吃过的口味,一端上桌就受到了众人一致的赞誉。也是被沈若笙说中了,如今天本来就热,再加上日前大鱼大肉地吃,早就觉得腻歪,这时候再尝这道口味清淡又带着薄荷凉味的小菜,清爽的口感当即叫人眼前一亮。
谢承玉问:“这个是什么菜?真好吃,等嫂嫂忙过这一段,也教教我吧。”
沈若笙道:“就是自己看着做的,尝过之后这酱的味道还成,果肉虾肉又都是最新鲜的,怎样做都很好,你要学的话一看便会,至于名字么,我还没想呢。”
“我来取我来取!”谢廷宥一听还没有取名,十分积极地要参与,“就叫奶味芥籽薄荷虾,怎么样?”
“这么长,你怎么不把枇杷梨子也带上?”谢廷昭摆摆手,不无显摆地说,“以我看,四字足以,就叫奶芥凉虾,是不是比你取得好太多了?”
谢廷宥摇头:“不好不好,你这个让人看了莫名其妙的,还是我的好一些。”
“你的也不好,太啰嗦了。”谢廷昭自己说完,又找人寻求认同,“父亲你说是不是?”
谢常英最是实在:“管他叫啥,好吃就得了。”
谢廷昭和谢廷宥顿时无言,瞪着自己的老父亲看了两眼,又对视一眼,突然齐声道:“也是哈。”
说着就又埋头吃虾捞菜,仿佛刚才挣着要起名的不是他们两个似的。
其余几人看得忍俊不禁,谢廷安回去也是感慨:“有两个弟弟在的地方,总是欢声笑语不断的。”
沈若笙笑:“简直是两个活宝呢。你小时候和他们的性子一点都不一样吗?”
“小时候大概最羡慕的应当就是这样张扬调皮的男孩子了。”谢廷安陷入回忆,“那时候常常生病,总被拘着什么都不许做,也试过想摆脱这一切,但最后只是折腾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羸弱,父母跟着劳心,时间久了,也有些认命的意味,迫使自己习惯沉寂温吞的生活,一人奕棋、一人书画,一人长卧病榻……直到遇见你。
沈若笙原本是静静听着,脑海中想到他所经历的一切,不难想象眼前的钟鸣鼎食,于他与樊笼无异。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是为他解开樊笼之人。
沈若笙看着他,忽然觉得呼吸困难:“我可没有相公说得那么好呢。”
她一开始嫁进来,根本就想的是要利用他的。
沈若笙想着,又轻轻说:“不过我也没有很坏,只有一点点坏而已。”
她拿两根手指比了黄豆那么点大,谢廷安笑着攥了她的手指,偶尔使坏也是她调皮可爱之处,只是她自己不自知而已。
手接触的瞬间,谢廷安忽然蹙眉,捉了她的手仔细看:“怎得烫伤了?这么多水泡。”
沈若笙不在意道:“头一次做不大熟悉,慢慢地就好了。我涂过药了,不碍事的。”
“这法子你从前没有用过么?”谢廷安神情肃然,“没有亲自试过的就说与圣上,是否不妥?”
沈若笙“啊”了一声,心思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掩饰了过去:“我没做过,我师父却是做过的,并无不妥。”
“那便好。”谢廷安应着,不再纠结。
沈若笙这晚却是久久不能入睡。这样用谎言粉饰的生活,尤其是在他面前,她已经很难再坚持。而她也能预见到,真相大白之日,恐怕将会是她失去他信任与爱恋之时。
沈若笙并不害怕,只是有些遗憾,这样相知相守的日子太过短暂了,她也是很想一直能看着他的,就像此时。